第二十五章 日记
王澜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跳起来直接冲进屋内。
快速扫了床上一眼。
林珠还在昏迷,只是不知何时又蜷缩起来,额头沁满冷汗,脸上带着痛苦神色。
林曼殊毫无动静,似乎已沉沉睡去。
王澜顾不得她们,只是快速从八仙桌抽屉里找出黑皮笔记。
他猛的翻到空白页,然后就用炭笔在上面快速书写。
‘辉石病,又作灰石症,由辉石辐射导致......’
‘其症状为全身随机部位生长灰白色骨质增生,死亡率极高......’
‘当前并未研发出有效治疗手段......’
王澜奋笔疾书,把辉石病的由来、发展、治疗还有林珠个人的详细情况尽数写了下来。
‘如何治愈辉石病?’
王澜写下最后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将纸页撕下。
他右手捏住写满大半的纸张,,
心中默念一声优化!
‘是否优化【辉石病问疗残页】?’
720:00!
王澜拳头死死攥紧,指关节都发出明显声响。
可以优化,但......
七百二十个小时,整整一个月!
如今林珠又如何等得了一个月?
“时间太长了......”
王澜不能接受。
他想到黑环优化的倒计时除了与他自身精力有关外,还与优化成品的价值有关。
自己精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改变,可成品价值......
王澜再次拿起炭笔,果断把纸张最后一句划掉。
他再次写下:如何缓解林珠病情使其苏醒?
指向直接变为个人,治愈也改为缓解。
他再次将念头传递给黑环。
‘是否优化【病程记录残页】?’
06:00!
王澜眼睛瞬间亮了!
六个小时!
他完全能够接受!
如今他已经想不出再次缩短优化时间的方法,所以他很干脆的选择是!
精神与体力瞬间被黑环吸收一截,
王澜身体晃了一下,直接硬挺过来。
他的念头无比坚定,如今林曼殊都病倒,他绝不允许自己也倒下。
将纸页用黑皮本压在八仙桌上等待倒计时结束,
他又拿起搪瓷水杯。
刚刚严重的焦虑让他思考能力下降,他竟然傻乎乎在外面等待开水降温。
明明掺点过滤水就能很好把控温度,他却在外面傻等。
王澜去外面舀来半杯开水,又倒进一点过滤水试了试温度。
林曼殊是发烧需要降温,而林珠却是全身发冷需要暖暖身子。
王澜费了好大劲,终于给林珠喂进一点温水。
他又找来布条浸上温水放林珠头上。
两姐妹一个冰敷一个热敷,忙完这些他在椅子上坐下才想起自己身上衣服还没换。
经过一通忙活,他湿透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半。
屋里橱柜没有他的衣物,无奈他只能暂时从两姐妹衣服中找了件罩袍换上。
自己的衣物晾到外面,王澜便来到床边一边照看两姐妹,一边修行静功。
体温恢复过来后,林珠脸上便轻松了很多。
林曼殊一直在沉睡,只是偶尔咳嗽几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天色便有些暗了。
王澜停下静功修炼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右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次修行中右手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暖流汇入整个身体。
本来他还担心自己会步林曼殊后尘,犹疑着要不要吃两颗退烧药预防,
可配合呼吸法修行一下午静功,他的状态不仅没有恶化反而还好了起来。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王澜趁着天色余光熬了点棒碴粥,还加了一点蘑菇干和红枣。
他将林曼殊唤醒为了一碗粥。
而林珠就麻烦的多,直到天色全黑点上蜡烛,他才喂进去一点东西。
王澜检查完院门屋门就暂时吹熄了蜡烛。
黑环优化的倒计时还有两个小时,他准备一直等到优化结束,自然不能点燃蜡烛白白浪费。
静功修炼的动作他已经能做到大半,在黑暗中,王澜全身心都投入锻炼,静功姿势与呼吸法配合越发熟练。
经过一下午,手掌被辉石灼伤的刺痛已经全部退去。
不过,王澜还是感觉右手温度比身体高很多。
他不知这是不是辉石病的征兆,虽说有些担忧,但也不至于到害怕程度。
倒计时还有三分钟,王澜已经再静不下心来。
他点燃蜡烛,又去查看下两姐妹的情况,还好,呼吸平稳,病情应该没有恶化。
剩下两分钟,王澜目光再没有离开桌面。
随着倒计时最后一秒结束,八仙桌上纸页忽的变了!
没有变成册子,更没有变成书,还是一张纸,而且是发黄的纸。
王澜立刻拿起那张黄纸,在烛光下仔细一瞧,他才发现,这纸只是普通的纸,之所以发黄,可能是因为时间问题。
这是一张可能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历史的纸,这纸应该是某本日记的一页,
因为上面潦草记录着许多内容,而一些内容前面还标着日期。
黑环优化结果是一张有着年代的日记本就让王澜有些惊奇,
而最让他惊奇的还是,日记上又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可奇妙的是他却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7月12日’
今天,我申请加入古尸研究组。研究组的那具古尸太过危险,研究员也死去太多,我的申请应该会很顺利。
‘7月15日’
如我所料,申请很顺利,比我想象中还要快。果然,生死与好奇,很少人会选择后者。
‘7月21日’
太强了,怪不得会死那么多研究人员。连五级防护服都挡不住古尸的辐射,一具尸体的辐射值超越已知所有光玉,简直不可思议!
‘8月11日’
又有两名同事得了灰石症,他们都害怕了,可我不怕。那古尸或许并非是死后才产生变化拥有了光玉辐射,我猜测他活着时候就有,他不仅能承受光玉辐射,还能运用辐射的力量。
‘8月12日’
一名同事走了,他运气不好,昏迷半天就走了。
‘8月15日’
我猜测这是一种进化,灰石症或许并不是病,而是进化太过暴烈彻底失控。
‘8月20日’
古尸检测生前年龄在一千二百岁左右,其他人觉得检测出错,可我不这么想......
‘9月10日’
灰石症找上我了,我不怕,我是故意的。光玉辐射是进化的一条途径,那黑雾腐化会不会是另一条?
上面不允许人体实验,我没得选。
‘9月19日’
诡异残留可以缓解灰石症,或许两者夹缝中存在一条或两条可控的进化路线。
‘10月1日’
我应该继续用诡异残留的,诡异结晶效果好强,我差点成了腐尸了。黑雾腐化太危险,果然只能是光玉......
王澜紧紧盯着日记,目光落在几处。
日记主人,应该是一位研究员。
主动加入古尸研究,古尸很特殊,只是王澜现在顾不上。
光玉,从日记内容看,日记主人所说的光玉,应该就是辉石。
灰石症这个倒是一样,以病症外在表现命名。
诡异残留可以缓解灰石症,王澜注意力着重落在这句。
这里应该就是黑环给他的答案。
诡异残留,单从名字上看很容易理解,只是,诡异残留真的是他理解的那样吗?
击杀诡异,真的会有残留物?
可他曾经杀死过无面一次,无面除了化作黑烟什么都没剩下。
难道要杀死更高级的诡异才会有残留物?
王澜开始猜测,突然,他想到今天遭遇的那两只怪虫。
那两只有狼犬大小的怪虫,先是被林曼殊用枪爆头,而后被他用木棍消灭。
当时怪虫化作黑烟,曾残留下两副甲壳。
可怪虫算诡异吗?
王澜想想,觉得应该算。
毕竟怪虫遭遇辉石的表现与诡异没什么区别。
至于日记中的诡异结晶,看起来应该是诡异残留的上位。
诡异结晶王澜没见过,也不在意,他现在唯一的担心是怪虫的甲壳算不算诡异残留。
日记主人的同事,昏迷半天死亡,这让王澜忧心无比。
林珠此时已经昏迷了一个白天,若继续拖延下去......王澜不敢想。
事到如今,他好像只能赌。
赌怪虫留下的甲壳就是诡异残留。
正常而言,他就算去找回怪虫甲壳也得等到天亮,可他等得起,林珠却等不起!
“不就是拼命,又有什么呢?”
王澜自言自语。
总有一些东西高于生命,他自认贱命一条,可他的原则却比命高贵的多。
恩情未报,何以退缩?
不管是否有用,今晚他必须把怪虫甲壳带回来!
王澜没有惊动林曼殊,他换上衣服,顺手把林曼殊的辉石木棍别在腰上。
找出辉光烛,点燃辉光烛又把普通蜡烛吹灭。
王澜看了看两姐妹,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星光还算清冷,光线比他想象中要好不好。
王澜看了眼被他放在墙根的黄金手提箱,他考虑了一瞬,决定还是带上。
王医生当初能用五级辉石横扫附近诡异,他这块四级辉石即便不能横扫,可保命应该足够。
王澜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提着手提箱,腰间插着辉石木棒,可谓全身武装到牙齿。
若非防护服太过笨拙,他其实有心穿戴防护服出门,奈何如今携带的东西实在够多。
将院门关上,王澜分辨好方向直接向黄溪村遗址而去。
星光洒落,万籁俱寂。
绝对的安静让他不安,他的心脏从出门后就开始不断加速。
蜡烛的烛光笼在身上,王澜多少有些安慰。
还好,只要蜡烛不爆燃,就代表没有诡异盯上他。
一路风平浪静,王澜看着身边林木,感觉很快就要到黄木匠身死的位置。
就在王澜庆幸一切顺利时,他上中的烛火呼的蹿升一截。
“咿~呀~”
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中,
那声音一开始非常细微听起来极远,
可很快,这声音就越发清晰,越来越近!
王澜脸色骤变,他听出来了,这是伶人。
关于伶人诡异,前几天晚上林曼殊还同他聊过。
想要避开伶人,就要做到不去注意,不去倾听,绝对不要一起去听去看。
王澜很想不去听,可周围安静死寂,除了他的脚步就是伶人的戏腔,
他越不想注意,注意力反而越往戏腔上靠。
“该死的!”
王澜心中暗骂,此时可没人同他聊天转移注意,伶人的声音愈发刺耳,显然,对方已经找了过来!
林中,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王澜身上。
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弥漫着一股腐败气味,那气味隐隐约约,腐臭中还带着一股脂粉香气。
一道白影骤然出现在王澜身后不远,拖长的戏腔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凄厉与诡谲,声音盘旋在耳边,像一条冷血的蛇。
“此恨长,夜夜空,恨绵绵……”
身后的调子断断续续,阴阳怪气,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
王澜僵硬在原地,只觉得全身冰冷,唯有太阳穴附近青筋砰砰直跳。
王澜呼吸变得无比沉重,他知道不能去看,不能去关注,
可诡异就在身后,危险就在身后,想要克服身体本能,绝非一件易事。
辉光烛的烛火开始爆燃,身后的戏腔也在这时停顿了一下。
伶人似是忌惮烛火,它拖着调子继续唱,声音依旧尖锐空洞,可离他耳边远了一点。
王澜深呼吸,他再次向前走去,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身后。
“生~死~劫~,路尽头,梦方休~”
身后的声音一直跟随,王澜只是闷头前行。
很快,背后的声音消失了,而他也来到黄木匠被巨虫吃掉的地方。
看着前面浓郁的黑暗,王澜有些心悸。
其实相比伶人,他最担心的还是遭遇巨虫。
地上除了一滩发黑的血迹,早已没了黄木匠的踪迹。
王澜记得黄木匠有块手表,却是可惜了。
距离血迹十几步的位置,两副怪虫甲壳还在原地。
王澜放下手提箱,甲壳倒是不重,只是带走有些麻烦。
不过好在他早有准备,只见他从腰间解下一段布条把怪虫甲壳穿起来背到身上。
换衣服时,为了这一刻他特意多绑了条腰带。
王澜弯腰把手提箱提起来,他刚站直身子,就看到正前方出现一道白影。
白影的手缓缓抬起,那是一双纤长却腐烂的手,皮肉剥落,露出森森的白骨和泛黄的指节。
“怨~长~绕~,血染衣,骨难消~”
白影发声,骤然扭头向王澜对视过去。
王澜呼吸一窒,强烈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
伶人,竟不知何时跑到他前面,还趁他起身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对视!
那是一双死寂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漆黑的瞳孔,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她的脸苍白诡异,像是一张刻意粉刷过的假面,干涸的血迹从眼角蜿蜒而下,像两行流不尽的血泪。
伶人步伐轻轻摇曳,她身着红黑相间的戏服,边角的流苏仿佛沾染了暗红的血迹。
周围的黑暗随伶人的动作骤然变得无比浓郁,而蜡烛的火苗此时不仅没有爆燃,反而一下子被黑暗压制得只有黄豆大小。
王澜后退一步。
伶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你~可知~此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