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辉石矿脉
呼。
呼。
呼。
呼气与踏步声达成一种和谐的共鸣。
从一开始不得要领，在不断尝试中，王澜慢慢有了感觉。
从水井离开，接下来的路程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哪怕经过大灾变的纯粹，可植物的韧性超乎想象，五年过去，大多路径被杂草覆盖，两侧路旁绿树成荫。
林曼殊始终走上最前方，她尽量避开树荫，走阳光照到的地方。
林珠与王澜并行，偶尔学他小跑，又偶尔驻足从路旁揪根看顺眼的草秆草穗。
一路无话，约么半小时，路旁葱郁的草木肉眼可见稀疏起来。
又过不久，翻过一个矮坡，眼前豁然开朗。
林曼殊口中的辉石矿区出现在眼前。
王澜抬眼望去，第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所谓矿区，更确切的说更像是一座小型山脉。
辉石山通体灰白，表面布满了参差不齐的棱角和裂缝，像是一块破碎掉的巨大结晶体。
与四面想对平缓的绿色丘陵相比，辉石山脉不仅颜色突兀，整体也像是硬生生破开地表挣脱束缚强行冒了出来。
辉石山通体散发着灰白的冷硬光泽，整座山毫无生机，光秃秃的，看不到一丝绿色，也没有任何鸟兽的踪迹。
目测至少两三百米的山体，阳光落在表面，折射出冰冷的白色光辉，像是一片雪峰，带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肃穆感。
“这就是辉石矿山？”
王澜喃喃自语，他曾经去过几处玉石的产地，甚至还在一些滩涂上带着装备挖掘寻找过玉石原石。
他本以为辉石会与玉石差不多，不想竟是眼前这般模样。
“很出乎预料对吧？”
林曼殊的声音响起，王澜的表情，与她初次见到辉石山时非常相似。
“我们要进山采集矿石吗？”
王澜问了一句。
“如果你想不开可以直接进山！”
林曼殊没好气道。
王澜说完也觉得自己说了蠢话，显然，辉石山脉并不能直接靠近。
单看那山体光秃秃的模样，就可以想象其辐射究竟有多么强悍。
一行三人沿着路继续向前。
这里的路四通八达相对规整，这是当初希望城为了挖掘辉石矿山而特意修建。
“走吧，我们去最近的矿坑！”
林曼殊招呼一声。
这座辉石矿山外围多是矿坑，向内多是矿洞。
此处被迫放弃后，矿洞内部没有维护危险无比，纵使更容易挖到辉石，可基本没有人会深入。
辉石矿坑附近植被稀疏，可相比更深处已经算得上生机勃勃。
在这里，其实从高处看植物的茂密程度就能基本判断矿脉的分布趋势。
若连植物都无法生存，其辐射强度必然远超人体可以承受，
所以在拥有植被矿坑附近挖采，能很大程度避免辐射危险。
林曼殊选择的一直是当初开矿留下的大路。
就在距离目的地不远时，走在前面的林曼殊突然停下。
她蹲下身，神色不定看着路上两道好似车辙的痕迹。
王澜第一次过来不清楚，可几乎天天来次的林曼殊，却敏锐发觉了地上的痕迹。
“这好像是车辙？”
王澜看着地面的痕迹，痕迹很新，而且车辙处被压断的杂草折痕也没有发白。
这表示不久前有一辆车子在这路上驶过。
“矿区里有人来了！”
林曼殊十分确定。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主矿洞，如果只是经过矿山，没有人会走这条死路。
“是你认识的人吗？”
王澜问了一句。
林曼殊摇摇头。
她认识的人可没有车，而且附近她熟悉的人里也没有人用的起。
用车就得烧油，就算侥幸找到一辆能正常使用的车辆，可没有汽油根本没有意义。
如今几乎没有私人可以正常使用车辆，能开着车到处跑，最少都是小型聚居地才有资格和能力。
相比诡异，这年头反倒是陌生人更让人忌惮。
林曼殊也没想到这次出来会遇到这种事。
陌生车辆的出现让她有些不安。
“我准备过去看看，你跟林珠先行返回水井那边把水送回去。没有意外中午我就回去。”
相比带王澜挖辉石，林曼殊显然更在意这陌生车辆。
“我跟你一起！”
王澜当然不放心林曼殊一个人去侦查，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林珠同样用力摇头。
林曼殊皱起眉头就想发脾气，可对上两双眼睛，她咬了咬嘴唇。
“留下可以，不过你们必须听我的！”
林曼殊严厉道。
王澜跟林珠认真点头。
林曼殊没继续说什么，她开始回忆附近地形。
这条路到矿洞步行大概十分钟，路况比较平坦，因为植被稀疏，遮挡物也很少。
想去调查车辆，自然就不能傻乎乎沿着主路过去。
林曼殊想了想，确定一处较高点。
她带着两人绕开主路，用了近半小时才绕到一处小丘上。
三人压低身子借着乱石和几丛杂草掩护向下看去。
一个直径近十米的矿洞入口映入眼帘。
黑洞洞的洞口外，一辆老旧的军绿色吉普停在一侧。
王澜与林曼殊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他们默默等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黢黢的洞口，一瘸一拐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虽然看不真切，可那身影辨识度太高了。
黄木匠吃力的将一筐辉矿原石倒进车厢，紧接着又深一脚浅一脚走近矿洞。
“这黄木匠果然有问题！”
王澜压低声音道。
林曼殊点点头，眼神极冷，
如果说黄木匠之前的嫌疑算是六成，如今与陌生吉普车车上关系，那黄木匠的嫌疑已经达到八成。
林曼殊并不在意黄木匠，真正让她感到威胁的还是开来吉普车的外来人。
她不清楚同吉普车一同来的有多少人，也不知来人究竟有什么武器。
车辆本身在这年头就能代表很多意义。
外来人可能威胁到的绝不仅是她一个，就像之前王澜突然出现，哪怕其他人选择袖手旁观，可只是小半天，
他出现的消息依旧传递给附近生活每一个人。
黄木匠与外来人走到一起，没有把外来人的信息传递开，这本身，就包含很多含义。
隐藏好的三人都非常有耐心，他们轮流监视着洞口。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高悬来到正午。
王澜估算了一下时间，他们趴在这里差不多有三个小时。
黄木匠来回三趟，其间却没有其他人影。
王澜判断洞内应该人很少，最多不超过三个。
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在三人肚子发出抗议时，一道陌生的人影与黄木匠一起走了出来。
陌生身影通体银色，全身被防化服包裹的严严实实。
黄木匠将两人带出的辉矿原石向车厢里倒，而那陌生身影则是换下防化服坐到了吉普驾驶位上。
很快，吉普启动，副驾驶上放着防护服，黄木匠没有坐上副驾驶而是颇为狼狈的爬进了车厢。
再没有其他人从矿洞出来。
只有一个陌生人和黄木匠。
吉普车扬起一阵烟尘快速远去，直到完全看不到车的身影，三人才缓缓站起身来。
林曼殊看着远处的烟尘若有所思。
“那身银色的衣服是什么？”
王澜问道。
林曼殊想了想，
“我没见过，不过想来应该是某种防护服。黄木匠并非不知道矿洞的危险，除了可能坍塌，里面强大的辉石辐射才更危险。”
“那人所穿着防护服，大概率是减免辉石辐射的那种。”
王澜点点头，他心里其实也是这样认为。
他对这个世界毕竟了解太少，遇到新事物总是习惯询问一下。
外来人到此的目的谁也不清楚，光凭黄木匠也猜不出什么。
林曼殊看了看天色，一天最好的时间全都花费在等待上。
现在还剩一点时间，她决定还是尽量采挖一些辉石回去。
在林曼殊带领下，三人离开小丘来到附近的一处矿坑。
这处矿坑植比最初选定的那处植被更少也更贴近一些。
由于时间紧迫，林曼殊也不打算更换。
“辉石矿表面相比普通石头会多一种色泽。这种色泽虽然很不明显，但见得多了，也能勉强分辨。”
林曼殊教着王澜如何分辨辉光石原石，
“除了色泽，辉矿原石与普通石头的手感和质感也不一样，原石表面想对细腻，同体积下，原石会轻一点。”
一边说着，她一边举起搞头对着一处快速开挖。
一堆大大小小相对圆润的石头被她刨出来。
她蹲下身示意王澜细看。
她找出两块石头让王澜仔细观察。
随后她用铁锤将两颗石头砸碎，其中一颗，赫然就是最普通的灰白辉石。
王澜直接上手分辨两者石皮的区别，也认真寻找那所谓的辉石色泽。
林曼殊又从石堆里找出几块让他分辨，随后又抡起搞头挖掘。
王澜不断在林曼殊扔过来的石头间做着对比，也时不时拿起铁锤砸碎几块验证。
一开始他还错多对少，慢慢的，他也有了一点经验。
林曼殊和林珠从挖掘开的石堆里不断找出原石扔进背篓。
这处矿坑距离辉石山体更近一些，挖采出的石头，其中辉石的概率也很大。
大概几十块普通石头中就有一颗原石。
太阳西斜的速度很快，当三人的背篓都装了大概二三十斤原石时，林曼殊果断决定返回。
王澜背着自己的收获颇有成就感。里面的石头都是他自己挑选。
林曼殊没有过多帮他过眼，第一次挖辉石，就算走眼也没什么。
就算是她判断辉石时也经常失误，反正普通石头也有作用，院子里铺满了院外还有一大片空地。
届时都铺上，省得下雨天泥泞！
背着二三十斤原石，林珠还能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今天的任务是带王澜分辨原石，所以采挖石头时没用他出力。
王澜自觉还有几分余力，看着林珠活泼轻松的样子，他开始练习锻炼法的动功。
背着几十斤石头，又在凹凸不平的矿坑边上，不配合呼吸法还好，一搭配呼吸法就容易分心。
大部分注意力用来维持呼吸节奏，王澜一个没注意，差点被脚边的枯草绊一个趔趄。
呼吸节奏瞬间被打断，他动作一僵，脸色被憋的通红。
过了两三秒，他好不容易才把肺里的一口气吐出来，
王澜恨恨向着枯草踢了一脚。
阳光洒落，一抹温润的色泽映入眼中。
王澜扒开枯草一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静静躺在那里，石皮表面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
王澜把石头捡起随意扔进背篓。
他再次开始调整呼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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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下，当一切被黑暗笼罩时，红砖小院种再次变得通明。
院中，四道身影围绕着一个金属手提箱，他们目不转睛，呼吸急促且灼热。
“黄木匠这次没有指错位置。我跟老三挖了一上午挖到那处废窑。”
“那窑洞塌了一半，里面有两个箱子，我们挖到现在只挖出一个，另一个埋的有点结实，想挖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王老大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一根香烟。
黄木匠看着手提箱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控制不住问道：
“这，这里面是黄金吗？”
王老大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旁的老三，也就是平头青年。
平头男把手提箱打开，箱子开启瞬间，灯光反射出一片金黄，闪的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金子！真的是金子！”
黄木匠瞪大眼睛，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可他一伸手，两只手就被平头老三死死抓住。
手腕传来的剧痛一下子让黄木匠冷静下来。
他脸色难看的看向王老大，王老大摆摆手，平头老三也顺势将手松开。
王老大深深吸一口，又长长吐出一个烟圈，看所有人注意回到他身上，他才冲黄木匠道：
“不要激动，也不用担心，我能让人死心塌地跟我，就是因为我一口吐沫一口钉。”
他视线从黄木匠身上移开，又从老三平头男和老六长脸男脸上扫过，
“这里面有二十块金砖，也就有二十公斤黄金。希望城内城的名额已经算有了两个！”
“我事先说好，现在还有一口箱子在下面，名额上大家都不会缺！这些黄金大家先看着，等另一口箱子挖出来，我们再分配！”
说着，他不再阻止其他人触摸黄金。
黄木匠抓起两块金砖拿在手里，那沉甸甸的手感莫名的让他红了眼眶。
这可是大灾变前他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的东西，可现在，他不仅摸到了，甚至不久后还能拥有。
这是他的未来。
他现在才五十岁，就算身体不好怎么也该还能活二十年。
他要去希望城过好日子，而且他还能生孩子！
一时间，黄木匠充满希望的同时也满心酸楚。
他这前半辈子太苦，能在下半辈子享受一下，那也是值了！
平头男同样激动万分的拿起两块金砖贴在脸上。
他没想到老大跟老三效率竟如此之高！
开心的同时，他也向王老大报喜。
“老大，今天我跟老黄去矿洞弄了些辉石回来，你猜我解出什么了？”
长脸男的话让王老大一愣，
“你解出高品质辉石了？能让你特意说，自然不是玉辉石，那是明辉石还是雾辉石？”
玉辉石，即二级辉石。
明辉石，是透明如钻的三级辉石。
雾辉石，则是好似内蕴雾气的四级辉石。
对辉石的叫法不同势力各有不同，最初辉石还是以品质命名，叫做劣品、良品、优品、超品之类。
不过后来随着传播，大家不喜欢复杂叫法，反而更认可一、二、三、四、五这种简单明了的称呼。
至于王老大这种称呼基本只存在于小型聚居地。
在这些聚居地中，辉石毫无疑问是最贵重且不可或缺的资源之一，
他们习惯的这种称呼，正是辉石在聚居地中宝贵的体现。
“是明辉石！”
长脸男老六不敢卖关子。
别看明辉石只是三级辉石，可那已经是他们能够保存的极限。
即便在聚居地那里，最高辉石也不过三级而已。
“明辉石？也不错！”
听到是明辉石，王老大还是比较开心。
在没有拿到黄金前，明辉石已经是他们可以使用的极限，现在有了黄金哪怕纯度更高的辉石他们都可以想办法利用。
最近几天，他们在敲门鬼的威胁下一直绷着一根弦。
现在老三解出一块明辉石，正好可以让敲门鬼安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