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保卫莫州
萧石,辽军新任先锋官,其人作战理念与辽皇耶律嵩完全一致,是辽军阵中著名猛将,身高八尺五寸,膂力过人,号称万人敌。这次他率先锋军五万,举着各色大旗,带着无数攻城器械,全速而来。
出发时萧石放下狠话,五日之内必拿下莫州,随即南下与梁朝援军决战。
此时老帅唐琼、隆王赵鸢带领五万玄甲军,距离瀛洲还有十日路程,萧石不想给梁朝援军进城的机会。
萧石雄心勃勃,刚一来到莫州,就把赵长春挂在旗杆上,挑衅梁军。赵长春双手被绑,吊在旗杆上一动不动,萧石举箭射威胁,让他在上面蹬腿。给梁军看看你们的齐王,被这般戏耍。
可梁军不为所动。
这时萧石以为梁军早已吓破胆,必然不敢出城,因此他也免去讨敌骂阵,直接命人在护城河上架桥。
见辽军搭桥,莫州城上箭如雨下。辽军举着盾牌继续铺设。
这时发现,辽军竟然穿着玄甲军的铠甲。
他们把赵长春的六万玄甲军消灭在山坳之中,缴获七千套铠甲。这对于辽军来说,真个如虎添翼。或许是为与梁军相区别,他们先穿兽皮衣,再套铠甲,保暖而坚硬。可他们这样作法有一个弊端,会让士兵变得格外笨拙。这些都被城头上的大公子唐乾看在眼里。
契丹人架桥的办法简单粗暴,但却实用。正赶上此时天寒地冻,护城河水也不是很深,他们只是把石头丢入河中,以此对抗河底淤泥,再往石头上铺设木板。虽然歪歪斜斜,可还是铺设完成。
梁军的箭一直没停过,辽军为架设这道桥,搭进去最少一千条人名,而受伤者不计其数。可这都不能动摇萧石攻城的决心。就在当天晚上,他们的云梯已搭在城墙之上。
神策军第十五师年轻的中郎将霍洪勋,在北城门楼上指挥作战。敌军一阵火箭,将城门楼点燃。松油火粘在木头上,不多时火焰升起,越烧越旺,城门楼如同一把火炬把北城附近照如白昼。
城头上,十五师一旅两千战士奋战,第二旅在马道旁集结,时刻准备替换。
由于胡人有了铠甲,他们冲锋的力度明显增强。以前一箭射到他们身上非死即伤,可现在却只是身子一颤,继续攀爬。敌军好似蚂蚁一般顺着云梯爬上来,梁军手举长矛刀斧迎接他们。
辽军几百架投石车,将大石投射而出。大石呼啸越过城头,砸向城内。一时间北城处喊杀声、武器碰撞声、巨石落地声、房屋倒塌声、飞矢声、惨叫声连成片。
暂七师代理中郎将梁轸刚去军帐开会归来,亢奋异常,集结队伍,眼中冒火高声训话:“如此时刻,我七师决不能落于人后,必须给我冲在最前面!”
就在刚才,北伐军总副唐乾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他要求,全体准备反冲锋。
经观察,再结合探马送回的各种情报,唐乾确认敌军十分疲惫。他们带着这么物资,从涿州赶过来,一刻不停就要攻城。
反观梁军,已在城里休整一个月,也是憋了一个月。这般时候杀出去,真个是以逸待劳,而敌军骄兵必败。于是趁北城打得火热时,唐乾放下南城门吊桥。带领神策第一师、第七师和玄甲暂七师就冲了出去。
虎将林耿带第一师绕东向北,孔拓带领第七师绕西向北。而梁轸的玄甲暂七师,则是跟在神策第七师的身后。大公子唐乾单独行动,突然收了将旗,带着一千骑兵不知跑哪里去了。
不过没有人担心唐乾是畏战逃跑,因为他经常这样办事,突然就收旗消失。双方交战正酣时,唐乾背后杀出,便有奇兵效果。
这一定是在高度信任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一招,否则将旗突然没了,会导致军心动摇。
大公子唐乾十七岁参军,到如今已经有十五个年头。这十五年间,他基本都处在战争的状态之中。与桑腊人、凶戾人、蜀汉、契丹都打过。他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这种艰苦条件下成长起来的大公子,号称文武双全,不会是浪得虚名。
“我草**的,看把他能耐的,非要抢头功,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韩大昌骑在马上,愤愤骂着梁轸。
梁轸要求,根据队伍序号出动军队。苏瓶的第三团这次不压后了,而是与第一团第二团并驾齐驱,顶在最前。在梁轸发疯似的催促下,暂七师行动迅速,距离身前的神策军第七师只有不到五十步的距离。
韩大昌冲着梁轸的方向喊:“再跑,就真的要超过神策军啦,我们身边都是一群徭役兵,连铠甲都没有,冲到最前面干什么去?送死去啊?”
人马杂沓,噪音巨大,梁轸根本就听不着韩大昌的话。
田敢瞭望着那边,苦叹一声道:“我看他还不至于跑到孔拓前面去。再说人家孔拓也不同意。你看,派人过来了。估计是让他慢点。”
甘启珍道:“我就觉得唐乾此举很是冒失。我等三万人马,敌军五万,明明是敌众我寡。这样打,能行?还有,只要我们守住莫州九日,老帅唐琼就能到瀛洲,我们就完成任务啦。而我们凭借莫州城防,守二十天都没问题,为何一定要杀出来呢?冒失,实在是冒失啊。”
闲言少叙,梁军突然冲出城,两翼齐飞。骑兵冲在前面,步兵高声喊杀,举刀在后。萧石连忙组织反击,凭借兵多优势,挡住梁军冲锋,不久后双方人马在月光下混战一处。
不到两刻钟,敌军兵多优势愈发突显,梁军阵团开始收缩后退。萧石骑在马上,挥舞狼牙棒,哈哈大笑,忽然棒指西方,带领三千骑兵冲了过去。打算一个冲锋,把西部之敌冲垮。
西部正是神策第七师,中郎将孔拓发现萧石异动,带领一千骑兵冲了过去。两伙骑兵撞到一处,乱矢横飞,人仰马翻,刀枪并举剿杀一处。
短短两刻钟时间,苏瓶放眼望去,已是满地*体。冷兵器战场怎一个惨字了得。眼瞅着西部要被冲垮,暂七师按照战前布置,应该出击了。梁轸站在马车之上,失声咆哮,抡起鼓槌,一阵“咚咚”声,暂七师冲了上去。
“哎呀妈呀!我可能要死啦!我不想死啊——!”
别人冲锋都喊振奋人心的口号,可田敢却大哭起来,但他的马却跟着队伍冲了上去。
不久后暂七师也陷入乱战之中,与神策第七师并肩战斗。可即便如此,梁军还是处于败势。敌军骑兵多,更容易组织队伍反复冲锋。反观梁朝多是没有铠甲的步兵,实在难以抵挡。
幸有神策第七师的老兵带队,组成枪阵,一时没有垮掉。
苏瓶带领第三团在乱阵中搏杀,砍倒两名小兵,苏瓶举目远眺,望见萧石和孔拓的大旗撞到一起。看来两伙将卫干起来了。双方都在找对方,就容易出现将对将的情况出现。这就有些赌博的味道在里头。谁的将旗如果倒了,队伍立刻就败。
再看梁军指挥车上,旗手猛打旗语,让第二团去支援孔拓。可第二团已陷入混战,冲不出去。苏瓶左右看了看,招呼第三团旗手,将旗指向东北方向。随后苏瓶带着队伍向东北方向冲击。若能冲过去,便能支援孔硕。
战斗持续,孔硕将旗不稳,左摇右摆。孔硕被敌军围在当中,不知身边还剩几人。苏瓶带队向外冲,可冲了半天也没冲出去。反而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苏瓶虽武力不俗,可仅凭苏瓶一人难以杀开一条血路。而现在能跟上苏瓶节奏的人,竟然是韩大昌、田敢、甘启珍的家奴。那几个家奴膀大腰圆,着实有把子力气。
可他们的主人很废物,尤其是那甘启珍,他留在队伍里简直就是个拖累。如果不是因为他有那匹汗血白龙马,估计他早就被人给踩死。他手里的朴刀不知哪去了,他闭着眼睛趴在马背上,紧紧搂住马的脖子,任由那马跟着队伍跑。
反观刚才还扯嗓子大哭的田敢,这时反而有了些精神,一边哭,一边挥舞大刀,不时哭腔大吼。看他刀上有血渍,估计也砍翻几个人。
再这样打下去,估计梁军要完蛋了。真的犹如乌鸦嘴甘启珍说得那样,大公子太冒失。
可就在梁军即将崩溃时,突然从东方冲来一支五百人的重骑,闯向萧石将卫战团。萧石刚反应过来,西方又闯来五百重骑。这两伙人是唐乾的将卫,几乎是武装到牙齿的队伍,连战马都披着铁甲。只见几名隗硕战将,犹如虎入羊群,一时间搅得战团一片大乱,大刀大斧一阵乱舞,眼瞅着萧石的将旗被砍倒。
将旗刚倒时,乱战中的人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可过了几个心跳的时间,敌军突然就乱了。这就好比两个人掰手腕,全力僵持中,突然有人在背后捅了一刀。瞬间战局扭转。
交战一方突然崩溃的那一刻,耳轮中似乎能听到“轰”的一声,仿佛是敌军的气场破了。反观梁军的气场猛然盖过天际,无人不为这场面感到振奋,心脏猛然停跳几秒,毫不犹豫的就冲上去追杀敌军。
敌军阵中一些中高级将领还想稳定一下局势,可梁军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只能眼见着队伍潮水般败退而去。
反观梁军的将士,人人呐喊着追了下去。这时没有一个人偷懒,都铆足劲去追。
看这场面,苏瓶心中还真感叹。以前通运卫遭遇的那些战斗,与今天盛况相比都是小打小闹。而大公子唐乾,果然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他非常适合指挥大部队作战。苏瓶觉得他简直是一个战场指挥艺术家。这一仗打得漂亮,把一场防守战,打成了反击战,而且大获全胜。
“斩萧石者,赏千金!”
萧石的将旗倒了,其实萧石还没死,可兵败如山倒,他也控制不住局面,只能调转马头向北逃去。
唐乾号令全军追击,苏瓶马快,处于追击的最前端。此时已追出十里。路上见到敌军步兵,好似砍稻草人一般,一刀挥出那人就躺在地上。有铁甲兵,根本跑不快,都被梁军抓了俘虏。苏瓶继续最,步兵已跟不上,只有韩大昌等几位有好马的人跟在后面。
“宝玉!宝玉啊!你要干什么?”韩大昌在身后喊:“差不多行啦,穷寇莫追啊!”
苏瓶不回头地道:“大公子说了,五十里之内没有敌人,我等追出去三十里,也保证安全。看唐乾将卫还在追赶前面一支小队,我怀疑那里有大鱼。可唐乾将卫都是重骑,他们跑不快,我们一定能追上。”
“能有甚大鱼?”田敢捂着帽盔问。
苏瓶喊:“说不准萧石就在那里。我等若是能把萧石干掉,便立下大功!”
韩大昌喊:“哎呀,宝玉,咱们又不打算军中长待,何必冒险?”
苏瓶一笑喊道:“赏金啊,一千两黄金,那就是一千万文!你们不是说要带些东西回家吗?”
纵马飞奔,不多时冲出去二十里。有的马已跑不动了,而敌军的马更加疲惫。眼瞅追兵越来越近,萧石怕被人认出,将头盔丢掉。可不久后他还是被一员梁将追上,不是旁人,正是第七师中郎将孔拓。
这时能追上来的,也就是有好马的人。而孔拓是清化坊孔家这一辈中最杰出的武者,就要与这号称万人敌的萧石较量一番。
马打盘旋,二十个回合,孔拓不敌,拖刀败走。
这时一员老将追了上来,正是神策三虎将之一林耿。老将军宝刀不老,与那萧石恶斗十余回合。孔拓调转马头,与林耿一起战萧石。
又二十回合过去,依然战不倒萧石。
忽然远处奔来几匹马,最前头一匹大骝,端坐一员红袍黑甲小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怪人,其中一人一边哭一边挥舞大刀,还有一个人趴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