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入室抢劫
就说得罪领导很容易倒霉，梅染就为她的冲动付出代价。
前天，梅染抓住门禁司员外郎管综的脖领，拿刀架在后者的脖子上。当时把管综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服软求饶。梅染问他，会不会报复？他说绝不报复，可第二天他就把梅染告到了吏部。
管综并没有说实情，因为他觉得说出实情会让他丢尽颜面。于是他就给梅染罗织罪名，说梅染在刑部搞不正当男女关系，严重破坏刑部风气。而且他还勾结几名刀吏，共同陷害。
看来管综信心很足，因此没去走动关系。
而天德皇帝时期，从五品官想拿掉一个从九品刀吏，通常就是一份文书的事。
可管综低估了万隆帝。
万隆帝治下的吏部，严格照章办事，派人来对梅染进行调查。一名六品吏部令史，名唤俞简，科举出身，一身正气，不苟言笑。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书令史，称俞简为老师。看样子这是以老带新的一套阵容。
俞简先是去刀吏班房，询问多名刀吏，平时梅染作风如何？
有的刀吏们说，不是很清楚，她来的时间并不长；有的刀吏说，梅染行为不检，经常勾引刑部官员。
俞简问，她勾引谁了，你可敢指正？那些人却不敢。
俞简又问，梅染平时都干什么？刀吏们说，她只跟随监察御史苏瓶在一起。云云。
俞简唤苏瓶来到单间小室，问：“梅染为何总跟着你？”
苏瓶道：“因为她是我的同门师姐，而且她武艺高超。”
“同门？武艺高超？”
“是的。”
“你今年多大年纪？”
“宏德二年生人，十八虚岁。”
“梅染呢？”
“户籍册上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
“是巧合？那你为何要强调在户籍册上如此？”
“她本来是弃儿，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日，在尼姑庵里长大，差不多两年前，是师父把她带到我家去的，是我托人给她补办户籍和度牒。”
“原来如此。”俞简手掐毛笔，在卷宗上不知写了些什么，又问：“有人举报梅染行为不检点、开怀放纵，你如何看待此事？”
苏瓶正色道：“小师姐脾气不大好，但绝不放纵，定是有人诬告。”
还没等俞简再问，苏瓶压低声音道：“下官听梅染说，刑部有些官员觊觎她的美色，时常骚扰。而梅染不从，他们就威逼利诱，甚至以免除品秩为要挟。”
俞简问：“哪位官员？”
苏瓶低眉垂目，拉长声道：“咱没有亲眼见到，不敢乱说的。万一将来人家不承认，反说咱诬告。”
俞简左右看了看，两名年轻书令史识趣退下，俞简道：“没有证据，当然不能乱说话。不过我们现在私下谈话，你倒也不必忌讳，我不会录入卷宗。”
苏瓶道：“骚扰梅染者，门禁司员外郎管综。”
俞简道：“你把梅染唤来。”
估计俞简是想看一看梅染到底长什么样，如何俊俏，以至于能让管综动心。待他见过梅染，颇为惊诧，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精致姑娘。
随后俞简又要检查梅染的武功，梅染给她展示一番“疾风鸳鸯腿”外加“罗袜不尘”，在屋里飞来飞去，把俞简看得眼花缭乱，连呼高手。
“我还以为你是通过人情来到刑部。如此看来，真是小瞧你了。好功夫啊，那些刀吏远不如你。”想到什么，俞简又道：“如此好的武功，梅刀吏可有心进皇城效力？”
没等梅染回答，苏瓶便道：“梅染脾气不好，而且缺乏礼教，还是别去皇城了吧。万一冒犯陛下，那可如何是好？”
俞简遗憾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梅染斜眼看向苏瓶，苏瓶目光躲避，不看她。
若能进皇城，带刀护卫最低也是七品。苏瓶不想让梅染去，梅染也看出苏瓶的心思，于是问苏瓶，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苏瓶危言耸听地说，伴君如伴虎，而且皇城规矩森严，万一不小心犯错，就要掉脑袋。若小师姐没了脑袋，我也不想活了。云云。
显然苏瓶是在撒谎，不过梅染却挺高兴。
对于梅姑娘来说，几品官不重要。若因为去皇城而与苏瓶分开，却会感觉生活无趣，陷入空虚。
俞简走了，当天没掀起什么风浪。次日下午，管综被他叔叔“门下侍中”管举唤去，据说被这位门下省高官大骂一顿。而后管举找到刑部尚书董玄昌，把管综调去刑宪司，把刑宪司员外郎李连成调到门禁司。
李连成，就是那个曾经被梅染薅着脖领，来陪审乔东城的倒霉员外郎。
……
乘风茶馆，东一小屋。
苏瓶取出小册，用炭笔记录：平康坊甜水街乘风茶馆一二道院，南市玉石街香料铺子三道院。
这两处房产加在一起，市价大约3600两，距离苏瓶的小目标更进一步。
放下笔，苏瓶满意地笑了笑，哼唱小曲，心中盘算，明日上班，再去看看各位督捕手中的案子，如有油头，便接管来办。
就在苏瓶想美事时，忽听一道风声，苏瓶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人，短打衣靠，紧袖束腰，头戴斗笠。
苏瓶第一感觉，这人是红花会的，可当他见到那人的眼神，觉得情况不妙。
“我，仅仅是一名流浪江湖的刀客。但我相信，当我说出名号的时候，你会感到害怕。或许，你已经根据我俊朗的相貌，和独特的出场方式，判断出我是谁。你没猜错，我就是大宗师‘九阳圣手’雷瘟乾的爱徒，张万钧。”
张万钧从袖子里抽短刀，指向苏瓶：“我已跟踪你几天，我是来杀你的。但我有一个习惯，杀人之前，允许求情。只要你打动我，我可以让你选一个最痛快的死法。”
苏瓶觉得，这个人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苏瓶站起身的同时，在手上蓄力，准备那招以守为攻的招式亢龙有悔：“阁下说话很风趣。”
张万钧收刀，举过头顶，又把刀压在身前，换了一个亮相，道：“你少废话，快求我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忽一道人影从门前划过，一脚将张万钧踹翻在地。这一脚踹得太狠，估计张万钧的腰拧到大筋，疼得他站不起来。即便是侧身趴在那里，也不敢动弹，疼得他龇牙咧嘴。
是卢三娘，她踹翻张万钧，一手掐腰，一走指着张万钧骂道：“你他吗的说要借用茅厕，我好心让你进来，结果你进来打劫？老娘我开店二十年，还头一次见到你这种打劫的，不在柜台抢，跑到后面比比划划的。”
听到动静，红花会一群女弟子突然都冒了出来。
卢三娘的那番话，更好像是对大家的一种解释，随后她看向夜孤鸿。
夜孤鸿没吭声，卢三娘挽了挽袖子，向张万钧走去：“你可真会找地方，跑到我们红花会的窝里动刀子，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唉唉！这位大姐，误会了！”
“误会你吗个头！”
张万钧的皮，当然还在他身上，不过卢三娘的一阵旋风腿，却治好了他的腰。这会能动了，在地上打滚。而不久后，他就被一群女子按住，五花大绑，送到苏瓶面前。
苏瓶把屋里的小竹椅搬了出来，坐下。
张万钧跪在地上，嘴里还不停流下血丝粘涎。他被打掉几颗牙，此时他的哭声都有些漏风。
“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入室抢劫？”苏瓶盯着张万钧：“你是怎想的？”
张万钧吐了口血痰道：“我在附近转了几圈，发现这里都是女人。我寻思，只要把刀亮出来，女人就吓傻了。哪曾想，这里的女人都不怕刀的。”
苏瓶苦笑一声：“你说，是来杀我的？”
“不不不，我就是想来要几个钱花花。”张万钧很快地说。
苏瓶皱眉问：“你是不是以为‘入室抢劫’比‘杀人未遂’罪更小？”
张万钧愣了愣，突然哭出声来：“求求这位大爷，您放过我吧。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娃。家里媳妇跟人跑了，全家人就指望我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
“好了，别编了。”苏瓶站起身，双手拇指插在腰带里：“你不说实话，我有办法让你说。”
这个自称张万钧的人武功非常弱？其实并非如此，是卢三娘的武功太高，显得张万钧不堪一击。
那卢三娘，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妇女，虽然挺能张罗事，可没人会把她与“武林高手”四个字联系到一起。结果张万钧就吃了大亏。这一脚把张万钧给踢的，差点没拉裤兜子里。
“梅染啊，我听说你们红花会也有酷刑？”苏瓶问了一句。
“没有酷刑还叫墨家？”梅染指着小姑娘花千束道：“练手的机会来了，你去把他脚底板刮下来。”
“他不是张万钧。”
一道并不熟悉的声音传来，苏瓶扭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