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宣战
关于红绳的记忆，是碎裂不连续的。
也许因为我本体的拒绝，这段记忆一直没有找回来。仅存的片段里，我和沈焱还处在热恋中，他如今天一样将我灌晕，再把我吊成木偶控制在股掌之间。
我们年轻过，放纵过，快乐过，却不曾如今天这般。
恐惧、羞耻全程支配着我。
此刻他衣冠整齐的带着副无线耳机，屏蔽了房间内所有的哭喊，也拒绝了我所有的解释。
我知道，这是对我的惩罚。
他仿佛又找回往日的统治感，也或许，这是他失败后唯一可以报复我的机会。我被鞭笞的发红，忍不住颤抖，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事了。
暴风之后，总会迎来平静，我在空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又昏沉醒来。他已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风轻云淡的说：“今天要玩儿些什么呢？”
戏谑轻蔑的神情与前几日温柔体贴的人让我陷入深深地矛盾，这才是真正的沈焱吗？
随之而来的痛苦打破了我最后的幻想。
这才是沈焱。
当一个人手里有绝对控制权时，所有的道德约束已经抛离。在这件屋子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而我却不想做他的奴。
沈焱见我一直不松口，心烦意乱的抽了我两巴掌。这一打，所有的坚持与肯定都在这一瞬被击碎。
我笑了。
他打醒了我这个不切实际的傻瓜，让我意识到现在的局面是多么可笑，我明明已经拿到所有想要的，又为什么要在这留恋一个无能的爱人呢。
而且他…根本就不爱我吧。
背上还在火辣辣的疼痛，可我的心突然变轻了。
一直努力放下的重量，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掉了。
沈焱再次挥手时，我用尽全力荡向他，我们碰撞在一起，他抬眼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张开嘴，无力无声的讲出一句话。
我不会再爱你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懂了，主动摘下耳机问：“你说什么？”
泪从眼角慢慢流淌下来，在爸爸死后那段时间里，我曾以为，我这辈子的泪都流尽了，可今天，我知道我流光了所有的泪。
深呼吸后我以一种特殊的气息发声道：“你好Alex，我是Jorish。”
我看到他呆滞无光的眼神，心落了下来。
不对，我已经没有心了。但是我活下来了。
“请你放我下来，Alex。”
他的灵魂仿若陷入沉睡，默默的走过来给我松绑，我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我随意裹了件他的衣服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回身道：“Alex，请你站在架子下面。”
他走过去，背对着我。
我起身将他系牢，本来打算给他叫醒，却又临时起意，问道：“Alex，五亿资金的密钥是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吗？”
在催眠术中并不常用疑问句，因为被催眠者不能很好的捕捉到你要问的问题，反而容易引起他心理波动，对催眠效果产生负面影响。
然而我还是试了。
在与他相伴的两个多月中，我已经把他的trigger point成功植入进这个自带铜墙铁壁的人格中，是我这几年催眠过的最成功的对象。
最弱势的接近，为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我需要知道是不是他。
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谁实话我很紧张，不能确认沈焱一定会回答我。
果然，Alex并没有很快回答我，他的气息变得不稳定起来，我对他进行气息调整后，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
他近乎艰难的回答道：“是我，Alex，都是我。”
是他…真的是。
我想起站在山丘远眺山路的那个上午，被金色阳光包裹着的男人拉着我的手抚上他的心口，喃喃自语道：“这里……有太多的罪恶，我是要下地狱的人。”
“但请你不要离开。”
每一秒，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如今却变成利刃，狠狠地捅向我的心窝。
这样的一个人，给我天堂，给我地狱，唯独不能给我爱。
我忍不住动手打了他，亲手毁掉了这两个月来用我的屈辱换回的催眠者与被催眠者之间的“信任”。
他醒过来了。
沈焱愣了半晌，随即抬头道：“你又对我催眠了？”
他的声音被我的怒火压制住，此刻我气的浑身颤抖，发了疯似的大吼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我也许是疯了，捡起地上的鞭子，对他挥去。这种趣味用品并不会真的带来伤害，我耐着性子将其编成一股。
世界颠倒。
渐渐的，我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理智，疯狂、混乱的发泄内心的痛苦。我不会给他想要的快乐，旋即扔掉鞭子，将酒液倾倒在伤口上，不顾沈焱的谩骂和扭动，对他进行了最终的报复。
“原来你是个Masochi**…”
开始的一瞬间，我懂了。
沈焱不做声，低声喘气。
“这样就解释了很多的问题，不是吗？你的童年到底发生过什么？被威胁吗？再或者是……”
“够了，你…要做就快点！”
“如你所愿。”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个最恨的人的模样。
可笑，但却是满足的。
我用掉最后一张王牌，拿到了一知半解的答案，也填平内心这些年的沟壑，亦或许是相反，磨平了本该有的尊严和理智。
事情有些失控，我并不想放走沈焱。在反复追问他身上伤疤来源后，他直接拒绝与我回答，他成了沉默的那一个人。
我耐着性子将红绳缠绕在他脖颈之上，禁忌与残缺完美结合，我从来没见过沈焱这样害怕过，他崩溃的哭着求我，让我放过他。这样的疯狂持续了三天。我切断了一切外部联系，只为了解这个人，换句话说，也了解我自己。
三天后，有人摁响门铃，我以为是阿城，结果是Mark。
Mark见到开门的是我，似乎很意外，当即问道：“沈焱呢？”
“在楼上睡觉，老师要进来吗？”
Mark打量我片刻，“你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微笑的看着他。Mark，我的再生恩人，他是顶级心理学专家，在澳洲访问UNSW的时候遇见的我。那个时候我休学半年回来，正在接受学校的心里辅导，他作为旁诊专家接手了我的案子。
毕竟在心理学界，患有人格弱化、选择性失忆症等多重心理问题的人并不多，我是他课题里的主要研究对象。
我用了近乎两年的时间恢复到正常生活，在康复的日子里，我对心理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们经常联系，甚至一起讨论些经典案例，随后同他一起署名论文，到最后成了他的学生。
Mark是个受人尊重的人，也是个恪守职业道德的医生，他却愿意为了我违背医德回国参与到我的复仇计划里，但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催眠计划。
“你对他都做了什么？”Mark的语气难掩责备之意。我们当初的约定就是不去伤害沈焱。
“我找到了令我感兴趣的课题对象，我的毕业论文也许有着落了。”我笑着说。
“沈焱不是你的研究对象，你先不要想论文的事了，先恢复我们的正常咨询，一周三次。”Mark走进屋内，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你喝酒了？”
“是楼上那位。”
“带我去看看他。”
“恐怕不行，他现在…应该也不想见你。”
“余珩！”
“老师，我有分寸。”
“有分寸？他为什么会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样做已经违背了他的意愿！天啊，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受你蛊惑成为你的帮凶！”
我早已是百口难辩，默了默道：“因为你知道我爱他，也知道我不会伤害他。老师，沈焱也是你的病人吧，远在我们认识之前你们就认识了，不是吗？”
本是激动的Mark情绪明显波动一瞬，旋即道：“不是。”
“沈焱有接受过催眠治疗的痕迹，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做到，毕竟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心理医生了。”
“我说了不是。”
我耸耸肩，“既然老师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今天晚上我就会离开，毕竟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明天继续我们的治疗。”Mark轻叹口气，转身离开，末了，他小声嘟囔着：“你们两个真的都疯了……”
我当做没听见，对着他的背影答应道：“好。”
……
沈焱见我在屋外收拾东西，大声嚷嚷道：“给我放下来！”
“哟，还有力气呢，昨晚不是说已经不行了吗？”
“余珩！”沈焱恶狠狠的看着我，眼内的红血丝像要爆裂似的，在光线里晕出一片火花。
“我玩腻了，要走了，还有一堆人等着我收拾呢，你的那条狗会来救你的吧。”
“……”
我将手机塞进他的手中，“沈焱，我给你个机会，一晚百分之一的天鼎股份，比你大方吧，考虑下？”
“现在的天鼎？怕是要一分不值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开始要的就是毁掉天鼎，而不是接手。”
我笑了，原来在他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处心积虑，我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为什么要毁掉？这是我父亲的心血。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天鼎已经让你们这些豺狼虎豹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还叫什么天鼎？”
“所以你真的蠢到要毁掉这一切吗？有什么意义？”
“你会看到的，你的利益帝国会被我亲手毁掉，这就是意义，这也是你对我犯下的错的惩罚。”
“这是在宣战吗？”
“你还有反击的机会吗？”我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说实话，我很期待，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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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完全文了 开始写番外啦 想看谁的呢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