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到货
看见码头后，船上的伙计便开始忙活起来，收拾东西，准备靠岸卸货。
岸上的人也没有站在原地等着，一些人去招呼随意停泊的船只，催着他们快快让路。
一些人则等在揽桩旁，等着船上的伙计将缆绳扔下来。
船身与码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压过了人们的吵闹呼喊声，大船慢慢停了下来。
一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下船，尽管年至四十，男子依旧宽肩厚胸、相貌堂堂、气质不凡。
码头上的人被他的气质吸引，都在猜想此此人在张家的地位如何。
在看见码头上的张锦钰后，男子加快了脚步，走到张锦钰的面前时，男子微微弯腰作揖行礼。
“小姐安好。”
张锦钰点点头，笑道：“张叔，辛苦你了。我在摘星楼置办了几桌菜，等码头的事完了，你就带着伙计们去好好吃一顿。”
张叔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多谢小姐。”
张禄是张家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在为张家办事，他的妻儿也在张家做工，因此深得张家人信任。
张禄转身去盯着下面的人卸货，张锦钰则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着喝茶。
珍珠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盘金沙奶黄酥，这金沙奶黄酥做功极其讲究，福缘斋要卖三两银子一块呢。
价格虽然昂贵，但每日排队的人可不少，要不是珍珠一早差了人去排队，怕是还买不到哩。
“小姐，你不是说要盯着码头么，现在在这儿喝茶吃点心，还怎么盯啊？”
珍珠十分“自觉”地拿起一块糕点掰成两半，一半给了美玉，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我是要让下面的人知道，我在这里，这样他们便会给自己的心上一把锁，做不出太过出格的事。”
张锦钰靠在椅背上，悠悠地喝着茶。
“可我若是一直把他们盯着，锁就会变成压舱的石头，一旦把他们逼得喘不过气，那他们便会反抗，从而两败俱伤。”
珍珠若有所思点点头，“反正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听小姐的。”
等到张禄安排完卸货的事，张锦钰叫美玉去将他唤来。
“张叔，张家的船出港前会仔细检修，可我见这些船身都有非普通磨损的伤痕，上京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何事？”
张禄脸上表情未变，心中却起了一番波澜。
前些日子他突然收到自家老爷的飞鸽传书，让他今后多配合锦钰小姐。
他一直都很尊敬张家的各位主子，可他听见老爷说要将一部分生意交给锦钰小姐打理时，他心里是有不服气的。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问她哪家的首饰最好看，她肯定能说得头头是道，可她哪儿能懂做生意！
不过他一个做下人的，哪儿能反驳主子，只能在一旁多多帮衬着。
可刚才锦钰小姐的话，倒是让他觉得或许锦钰小姐是有一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小姐明察秋毫。”张禄微微躬身，显得十分恭敬，“货船路过今年夏季遭遇水患的那几个村子时，一些难民划着自己做的竹筏来拦船讨要吃食。”
“不过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先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派人坐小船去将一些吃食扔在了岸边，将那些人吸引了过去，我们才得以逃脱。”
张锦钰只是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张禄的话。
果然，张禄又道：“路程行至渠州时，那里水匪猖獗，我们遇见了好几拨。不过船上的伙计们都是多年来行船的老人了，身手不错，没有让他们得逞。”
见张禄说完，张锦钰才缓缓开口道：
“辛苦各位了，一会儿张叔给我个册子，我让珍珠按册子去给大伙论功行赏。”
张禄替众人向张锦钰道谢，
张锦钰又道：“以往张叔行船时，可曾如此频繁地出过事？”
“未曾。”张禄又补充道，“不过行船路程长，偶尔出现一些反常的事也属正常。”
正常么？张锦钰是不大信的。
不过她并没有证据，只能更加小心一点。
她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天，乌云正被微风轻轻吹向码头。
“让手下的人动作麻利些，要变天了。”
珍珠同张禄去写册子，随后张锦钰凑到美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美玉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点头离开。
没一会儿，美玉便回到张锦钰身边。
“小姐，张沐四处转了几圈，果然发现了仓库周围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要让张沐将人都绑来吗？”
张锦钰摇摇头，“让张沐盯着他们就行，不要打草惊蛇。还有，你去找张叔，让他带着人……”
美玉再次离开。
天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毛毛雨，张锦钰伸了伸懒腰，便回到马车上去等美玉与珍珠。
码头上还在做工的伙计见到张锦钰回了马车，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就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居然还想像男子一样出来做生意，真是笑话，看，这不就灰溜溜地躲回马车上偷懒了么！
没多时，珍珠和美玉也回了马车上。
马夫穿着蓑衣，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地朝张府驶去。
不远处盯着张锦钰和张家码头仓库的人，没一会儿也离开了。
整个码头就只剩下那些伙计还在来来回回地搬运货箱。
……
回到张府，张锦钰便去了自家父亲的书房寻人。
“爹又出门了？”
张锦钰一脸震惊。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找不到自家亲爹了。
不知为何，自从他爹入京后，她便觉得自家的爹比在江南的时候更忙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好吧，等爹回来了，张管家务必要遣人来告知我一声。”
“是，小姐。”
张锦钰回了自己的院子，想着要等爹回家，便去了书房，边看书边等。
等她手刚触到木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略显惊慌的小丫鬟抱着水盆，急忙跪到地上。
“小姐，奴婢是来打扫卫生的。”
珍珠呵斥道：“小姐的书房向来不用旁人打扫，你怎敢私自进！”
丫鬟的身体被吓到颤抖，“奴婢知错，奴婢不过是想在主子面前表现表现，不知犯了主子的忌讳。”
张锦钰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她朝美玉示意将人扶起来。
“我又没有说要责罚你，你那么害怕做甚？起来出去吧。”
等到丫鬟胆战心惊地离开，张锦钰也变得面无表情。
“家里该好好清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