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互换位置
直到坐上返程的车的时候，佟瞳还在思考李柯新说的那些话：
他啊，很依赖你，所以也很希望你多依赖依赖他啊。
他很依赖我，吗？
佟女士表示看不出来，她没钱没权的，怎么还能被人依靠上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的车回来，陈怡一脸愉悦的样子看得出，今天应该还挺顺利的。
的确挺顺利的，吴老师都想摘下她班主任的头衔给她了。
以往喜欢调皮捣蛋的今天都乖的不行，只是好几个放学偷偷来问她：“老师，明天佟老师是不是就回来了。”
虽然佟老师是不苟言笑，但陈老师，是魔鬼。
此时那个人人畏惧的魔鬼正笑呵呵的向这边走来，愉悦的问他们：“怎么样啊今天，广播站是不是挺清闲的。”
“嗯，”她点点头，闲的发慌，因为就算是自己极小的工作量都让李柯新同学揽下了。
陈怡满意的看了一眼陪笑的李同学，打算回去悄悄问问他这一天是不是传达到位了。
一行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后天就要回b市了，还有不到两周就开学。
佟瞳躺在床位上，无聊的刷着社交软件的好友动态。
她没什么好友，高中那会儿就光忙着学习了，大一的时候因为那件事给很多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几天他们那天早出晚归的，就算是同一个房间休息的也说不上几句话，本来就不熟，她们两位学姐又格外格格不入。
想想也挺搞笑的，她们身为新生班的班助，也只是和郑呈锐李柯新比较熟而已。
陈怡也挺离谱的，连三班班长团支书是谁都记不清了。
另一边几个大一的学妹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着都挺眼生的，应该不是二班或者三班的。
她下意识看向那边，恍惚间看到一个躲闪的眼神，慌乱又不知所措。
佟瞳挑了挑眉，看着对方先是装作无事发生，然后悄悄瞟向她，不料一下子对上了她的眼睛。
得嘞，当场抓包。
见装不下去，她索性也不装了：“那个……打扰了学姐……我是材料一班的刘欣欣。”
不认识，吞吞吐吐磕磕巴巴的，一副下着了的样子。
佟瞳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嗯，有什么事吗？”看她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她索性就给她机会。
何况她也不是不想认识认识这帮小学妹小学弟，只是他们好像都挺怕自己的。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不过她看着她的样子，大概也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学姐，你和王教官……还联系吗？”
果然！
“唉，”她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有观众呢！
“我跟他没有联系了，”她耐下心来，“我们以前只是朋友而已，后来他跟你们马学姐在一起了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你喜欢过他吗？”
“没有。”如果她说喜欢过的话，怕是要闹出大事来吧。
多么可悲，我爱过，却不能说出口。
“可是那天在图书馆……”没开灯，不过从声音上听，她应该是被另外几个人制止住了。
好吧，看来他们那天在图书馆，惊动了不少人呢。
她真的挺无奈的，q大这么大一学校，生源一年比一年壮大，她一个小小的学生，怎么还跟个公众人物似的呢？
恐怕只能解释是因为她们是一个专业的原因吧，毕竟因为她，材料二班也受到了别人不少关注。
既然她们想吃这个瓜，那她就成全她们。
“其实那天，”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提醒她们一下，“可能下面的话对你们来说有着不可思议，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爱信不信。”
对方没有声音，但是佟瞳能感觉出来，那边一个个都是竖着耳朵的。
“头一天晚上，你们王教官约我第二天出来，我本来不想去，但是我觉得我和他私下这样见面可能不太好，怕你们马学姐误会，所以我就去了，想去跟他说清楚。”
“你们知道的，我和你们这一级的郑呈锐……在一起，所以我觉得这对我男朋友也不好。”
“但是那天他说他已经跟你们马学姐分手了，希望我们再回到原来的朋友关系，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后我们起了争执，然后就碰到了我男朋友……”
结局是什么，她们应该听说了。
但是佟瞳自己却对刚刚的解释感到不满意，甚至她也自己想吐槽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愿意和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分手就是为了吃你这个回头草？
你不觉得你刚刚的解释真的很牵强吗？如果你跟他真的没什么，那干嘛要避嫌马明雨呢？
你去见他为什么不提前跟男朋友打招呼呢？你干什么又背着你的男朋友去见他呢？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佟瞳这边也沉默了。
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嘲讽？背后辱骂？还是质疑？不屑？
“原来……王教官是这样的人啊。”就在那根弦要崩断之际，她听到黑暗中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人在喃喃自语。
刚刚还在想陈怡的耳机到底开没开的她吓了一跳，本来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结果接下来又响起了几个不一样的音色：
“原来王教官早就和马学姐分手了啊，我有几次见他们有一块儿看着表情不大好的样子，还以为没什么呢！”
“王教官不是说对佟学姐没意思吗？刚分了手就这样，这……算什么啊。”
“所以马学姐才被气走了吧，当时传出自己男朋友去找佟学姐的传言时她就气的不轻吧。”
“可别这么说啊，我听我朋友说那传言是她自己散播的。”
……
内容引起佟瞳的不适，她起身从包里找出耳机，开大音量不再理会她们。
他们竟然根本没有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这说明了什么呢？
佟瞳突然就明白了，当时为什么马明雨能够这么轻易就把“佟瞳劝王瞬川和马明雨分手”这种无凭无据的传言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这就是现实啊……可悲又愚蠢。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给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提供了一场免费又精彩的大戏，但每当想到那些听风就是雨，能闹大就闹大的现实时，又感觉心里真的很难过。
再开学她就大三了，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实验室，可以拿要考研作为躲避事端的借口，那个时候会不会好一些呢？
开学之后王瞬川就大四了，既然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会不会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呢？
自己还能挺多久呢？能够让这件事得到彻底的解决吗？
如果不能，能不能就这样销声匿迹呢？
下意识的，她对自己没有那么有自信了
以前很多事她都觉得，以自己的承受力应该能够解决，可能是她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可能是她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儿。
佟妈妈曾经说过，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跟她和爸爸说。
但她从来没有麻烦过他们，甚至她从来没有求助过任何人。
独立是一种习惯，所以当有一个人来跟她说：
你不用管，我来处理就好。
她下意识是拒绝的。
可是那天在图书馆，他把自己护在身后，她真的很安心。
她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啊，在还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之前，就接受了别人的关爱。
她翻了个身，突然想：
要不就交给他吧，她真的，累了。
佟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的，隐隐约约感觉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抬手关了音乐。
罢了。
……
第二天照常是佟瞳和郑呈锐去学校，李柯新和陈怡去广播站，坐上车之后两个人没说话，郑呈锐一副很困的样子，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
车一晃，他的头就歪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点重，压的她锁骨有些疼，但是听着他轻微的鼾声，她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大头。
她还是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在他面前她下意识就会摆出一副姐姐的姿态。
可是李柯新却说她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说她不应该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而应该把他当作自己的……
虽然知道儿时的他也经历过很多事，但每次看到他那清澈的大眼睛，清爽的头发，白净的脸，一副邻家哥哥的模样，她就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真的适合参与这种现实残酷的事吗？
就像要把白玫瑰染成所谓的蓝色妖姬一样，原本清纯美丽的一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世俗浸染的圆滑油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纯爱时光，她觉得郑呈锐就象征了她心里那段单纯美好的向往。
倚在她肩膀上的人突然动了动，从佟瞳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现在的小男生都是怎么一回事呢？一个个都是睫毛精。
她光吐槽了，等回过头来的时候，那双大眼睛已经盯了她好久了。
佟瞳一个没控制住，脸红到了耳朵根儿。
不料原本面无表情的小郑同学猛的一个歪头，没等佟学姐吓得瞳孔收缩，“啵”来了一个亲亲。
一向淡定的佟女士当即愣在现场，她听到了那一声“啵”，音量很小，只有他俩听得到。
而某人却一副没睡够被吵醒了的样子，没有管她僵硬的坐在那里，一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当抱枕一样看在椅背上又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没有挣扎，只是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感觉……被调戏了啊……
这小子！
睡梦中的郑呈锐却笑开了花，虽然不大情愿地想了一些事儿，但刚刚自己阴谋得逞感觉还挺爽的。
昨天他和李柯新结伴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李同学跟他说了，可能还是因为佟瞳独立惯了，骤然让她放下一些事可能行不通。
李柯新跟他说，别把人逼得太紧，小心物极必反。
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求过分了有什么后果，无非就是又要回到以前，他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她，想上前搭话有没有勇气。
那个时候恐怕她也会躲着他，偌大的校园里，他爱的人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独立，爱逞强，这就是她，他爱的那个她。
昨天晚上他失眠了，因为他害怕睡着后会做噩梦，梦见她和他提分手，梦见她突然消失在自己生命中。
他甚至想，他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对她说过喜欢，说过他爱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说过她是不是也喜欢他。
想到这里郑呈锐彻底睡不着了，理智让他没有接着拿起手机给佟瞳打电话，看着手机里备注“老婆”的号码，他突然想知道，他在她的手机里是什么样的备注。
天亮了以后他才闭了闭眼，上车前甚至睁都睁不开。
下车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佟瞳看了他一眼问道：“昨晚没睡好？”
“没，想事儿来着。”他吊儿郎当的跟在她后面。
“啥事儿啊能让你放弃宝贵的休息时间。”她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还能是啥事儿啊……
他没做声，快步跟上去，在进教室之前，他还可以没正形一会儿。
佟瞳走进教室，就看到一片发光的眼神，不用说她也明白了，这帮小孩儿昨天让陈怡吓惨了。
“今天是佟老师和郑老师和我们一起学习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我们要珍惜和他们相处的短暂的最后一天。”在上课之前，班主任吴老师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日程。
其实佟瞳来做副班主任也没做什么大事儿，自打第一天做了一个汇报之后，以后每天也只是常规工作。
加上她话比较少不爱搭理小孩儿，到最后也没几个能跟她搭上话的，倒是郑呈锐，让佟瞳忍不住的感叹起来。
哎呀，长得又好看又有亲和力的大哥哥就是受欢迎。
但是放学的时候还是有好几个来跟她道别的，那个叫刘浩的小孩儿甚至特别酷的过来把那本《天文爱好者》送给她，被她谢绝了。
回去的车上，郑呈锐突然跟她说：
“你猜他们都跟我说什么？”
“什么？”
“郑哥哥，以后不要再跟佟姐姐吵架了。”
“咱俩啥时候吵架了？”
“哈哈！”他摸了摸她的手，“对啊，咱俩啥时候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