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匪杀官
“小旗官,速将此人擒下,不要计较伤亡。若你敢稍有迟疑,我即会示意城头官兵马上开枪,对所有人格杀勿论!”
潘醉蓝一直将此人视作心腹,使之常伴左右,自然并非只因其是他故人之后裔——而是对方的勇猛,与自己那位逝去的故人如出一辙。
尽管这与王伊祁在传闻中的神乎其技无从比起,然传闻就是这样,往往有夸饰之嫌,不足尽信。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才是常理。
他如今反倒是忧虑更甚,唯恐对方稍有不慎,便会在小旗官全力施展之下,顷刻直接丧命!
但愿此人临阵勿负名望,尚能有所作为。
语罢。
潘醉蓝并未急于冲出烟雾,反而是选择在烟雾边缘游走,保持万分警觉,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烟雾之中,视线难辨。
王伊祁身形若隐若现,仿佛化身为雾中游龙,时而显现、时而消失,让人难以捉摸。
“好!”
陡然。
一道凌厉的刀风破空而出,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小旗官于烟雾中显露出真容与身影。
他头戴青玉冠,一双眼眸中闪烁着挣扎与嗜血交织的光芒,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绣春刀。
刀身修长,刃口锋锐。
此刻正疯狂挥舞,犹似熊罴用利爪挠动树木,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小旗官全然不顾敌我,只知挥刀乱砍,寒光犹如一道道死亡的弧线,在烟雾中穿梭不定,令人防不胜防。
周围的其他锦衣卫见此情形,无不惊惧万分,纷纷避其锋芒,生怕被其疯魔般的刀势所伤。
但没有潘醉蓝的命令,他们亦不敢自烟雾之中脱身而出。
烟雾中绣春刀之光芒愈发耀眼,那名小旗官的疯狂舞动愈发激烈,似已将生死抛诸脑后、置之于度外,眼中唯有杀戮。
然而。
就在他再次挥刀的瞬间。
一柄匕首如毒蛇噬人前露出獠牙,令人望而生畏,径直朝其颈项之间咬去。
雾霭中。
寒光忽闪而过。
短暂而炫目,如同流星划破夜空。
小旗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瞬息之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危险的预兆,心中警铃大作。
他心头一紧,本能地侧身闪避,手中绣春刀疾挥而出,意图将那潜藏的未知杀机拦截于身外。
然而。
纵使小旗官算得上身手矫健、反应迅捷,却仍未能全然避开那致命的威胁。
烟雾深处。
王伊祁的身影如同幻影般骤然闪现,手中匕首寒芒乍起,电光石火般直取小旗官的颈部咽喉。
小旗官尽管竭力偏首以躲避,可利刃却依旧在他颈项之间,刻下了一痕深深的伤口。
奇异的是。
伤口甫一形成。
竟无丝毫滚烫热血立时喷薄。
只是静静显露出一道狭长裂缝,赫然可见其周边肌肤呈现出异样的惨白,毫无血色。
小旗官愕然之余,下意识地抚向自己颈部的伤处,指尖触及之处非但并无湿润与温热之感,反而只觉一片冷硬与干燥,宛如未受丝毫损伤。
他瞪大眼睛,竟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模样,心中暗自庆幸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紧接着。
这份平静与侥幸之感仅维持瞬息。
随之而来的一阵锥心剧痛,如狂风骤起陡然袭来,令小旗官的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看似无害的伤口似有无形的邪力附着,被唤醒后,开始徐徐溢出殷红的血液。
初时只是一滴、两滴……
继而如泉涌般喷薄而出,顷刻间染红了他的飞鱼服,更在弥漫的烟雾中勾勒出一道怵目的血线。
小旗官的双眸因疼痛与恐惧而圆睁,其双手紧紧捂住颈项,试图止住那失控的出血,然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他痛苦挣扎,而后终失去力量支撑,颓然地缓缓瘫软倒地。
一时之间已然再无战力可言。
潘醉蓝闻声心中一凛,他急忙下令,继续喝令手下其余众人速速搜捕王伊祁,务求尽早将其擒获制伏。
然烟熏中王伊祁如鱼翔浅底,身影隐没于茫茫雾霭之中,再一次行踪难觅。
此刻。
其面色之上悄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仿佛有新生力量灌注体内。
随着那股诡异生命力的涌动。
他虽然无法感知到自身实力有任何显著的提升,但精神却明显地为之一振,仿佛疲惫与重压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原来。
这才是“尸牙”简述文本中所言的持久战力,而非仅仅在于增加自身的疗愈能力。
——它以某种方式滋养持刀者的身心,使之于极度危急的险境中保持清明与坚韧,一如荒漠之甘霖。
王伊祁的身影,在此刻仿若幽灵游弋于阴阳之间。
他手持那柄未沾半点血迹的匕首,以鬼神莫测之速与精准无比之判断,悄无声息地逼近一个个锦衣卫。
匕首与柴刀的寒光频闪。
每一次挥舞,皆是伴随着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
那些锦衣卫虽皆非等闲之辈,个个身手不凡,但在王伊祁面前,却如同羔羊面对虎狼,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或是在遭割喉于无声无息间,或被刺中心脏于仓促应对之时,甚至有人尚未看清敌人身影,便已毫无预警地横尸血泊。
哀嚎声、兵刃交击声、枪械走火声、人体倒地之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凄厉的编钟曲目。
而王伊祁的身姿始终如影随形,恰如暗夜中的猎手,无声无息地收割着猎物。
直到烟雾行将消逝之际。
各种厮杀交战的声响戛然而止,转瞬间便变为了一阵迅疾而凌厉的马蹄轰鸣。
由远及近,疾如骤雨。
尚残存的锦衣卫与城楼上惊惶失措的官兵闻声齐望,只见一道光影犹如破雾之电,从中奔驰而出。
那是一匹玫瑰灰色的大食宝驹,膘肥体壮,神骏飞扬,奔腾之姿仿佛踏浪逐云。
在马背上有一人稳稳端坐。
赫然是王伊祁。
他面色冷峻如铁,脸颊微红,交织着亢奋与欣喜,手中仍紧握那把诡异短刃与满是豁口的柴刀。
一人一马。
如旋风般疾卷而至。
直指潘醉蓝。
潘醉蓝见状心头陡然一震,刚欲运劲逃离,出声让其余人作为掩护,却不料王伊祁已欺至眼前。
其手中短刃寒光四溢。
刹那间便朝潘醉蓝喉头疾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