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失控
付仲戡猛地从监控室冲了出去，徐祯阳也紧随其后。
张一宁对着兜帽男怒吼：“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眼睛赤红，神情狰狞，仿佛变成了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
付仲戡冲上前去，试图拉开张一宁：“张警官，冷静点，放开他！”
徐祯阳也加入了拉扯的行列。
但张一宁仿佛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她死死地揪着兜帽男的衣领，整个人陷入了疯狂，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徐祯阳对着张一宁吼：“张一宁，你再不松手，你就得被停职，到时候谁审他去？”
张一宁全身一个激灵，僵在那儿，手里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
俩人趁机，把兜帽男从张一宁手里救了出来。
付仲戡额头上的汗珠子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他擦了擦，嘀咕：“还好这点儿没人，不然咱们就麻烦了。”
他看着张一宁，眉头紧皱：“张警官，你这是怎么了？我这辈子头一回见你这么失态，今儿个就算了吧，你回去歇着去。”
张一宁还是站在那儿，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却说不出。
徐祯阳给付仲戡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先把兜帽男带下去，付仲戡会意，赶紧把人领走了。
徐祯阳看着张一宁那张比白纸还白的脸，心里明白，兜帽男的话肯定扯上了张一宁家十八年前的那桩悬案，她这反应，一点儿也不出奇。
“张、张警官。”徐祯阳轻声地说，“你冷静点，深呼吸。”
张一宁慢慢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恐惧，盯着徐祯阳。
徐祯阳做了个深呼吸的示范：“深呼吸，张警官，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张一宁那通红的眼圈却慢慢开始氤氲，身体微微颤抖。
徐祯阳的心脏好像被人用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他伸出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张一宁的肩膀，拇指轻轻抚过她那细腻的面颊：“你说吧，不用一个人硬撑，你说吧，但你得保持冷静。”
张一宁拼命不让眼泪落下，声音沙哑：“蝙蝠……蝙蝠的面具。”
“什么蝙蝠面具？”
“那个人，他戴着……蝙蝠的面具。”张一宁的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就开始涣散，呼吸几乎停滞。
突然间，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抱住了徐祯阳，紧紧地，仿佛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徐祯阳也不自觉地环住了她，心里那种说不出的疼痛和不忍让他几乎哽咽。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当他感受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痛楚，当他的情感再也藏不住，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时候，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对怀里的这个女人，已经动了情。
徐祯阳给张一宁倒了一杯水，然后就像入进了定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
审讯室里的气氛沉闷，张一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徐祯阳却能看到，从她那僵硬的外壳下，透出一个小小的影子——那是十八年来，始终没能走出阴影的张一宁。
张一宁终于动了，手里的杯子像是突然间多出来的，她把它放到桌上，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总能看到我这副德行。”
在别人面前，她总是那个冷静的张警官，但在徐祯阳面前，她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
徐祯阳的声音温和：“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这样，能看到对方不同的一面。”
“是吗……”张一宁用手胡乱地梳了梳额前的刘海，那些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粘在额头上，露出了一片光洁的前额，“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你愿意说，我愿意听，但我不会勉强你。”
张一宁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绝望：“我当警察，是为了找到那个杀害我父母和哥哥的凶手。”
徐祯阳点了点头，他的猜测成真了。
“我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张一宁的声音颤抖，“二十年的追诉期就要到了，我却连一个可以起诉的人都找不到。”
徐祯阳看着张一宁那双因痛苦而变得异常清晰的眼睛，心里也跟着一阵酸楚。
想当年，张一宁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记事还不清，现在却得去追寻十八年前的风化了的线索，这得多艰难啊。
“这些年我和颜哥把能找到的证据都翻了个遍，结果线索还是断断续续的。”张一宁握紧了拳头，“但刚才，那家伙说出了他本来不可能知道的事。”
“他应该不是真凶吧，年纪对不上号。”
“不是，但他可能知道是谁。”张一宁咬牙切齿，“那个真凶还没死，他还活着呢！”
徐祯阳沉声问：“我能帮你点什么忙吗？”
张一宁盯着徐祯阳：“……我现在脑子一团乱，我也不知道。”
徐祯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先把思绪理清楚，或许我真的能帮上忙。”
他心里已经打算回家问问老爸，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场火灾。
要是能找到埋了整整十八年的线索，那些当时在场的人肯定是最有可能知道的。
只是他老爸能不能记得什么还两说，他不想现在就告诉张一宁，以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希望。
张一宁闭上眼睛，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快要绝望了，没想到线索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又似乎在安慰自己，希望的火种从未熄灭。
“善恶有报，这证明你注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一宁睁开眼睛，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我不在乎能不能把他绳之以法。只要找到他，哪怕过了追诉期，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徐祯阳沉默了，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他的话，沉重而压抑。
他知道张一宁的话不仅仅是情绪的宣泄，更是深藏在她心底的痛苦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