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被发现了
“药性还是烈了些。”
贺之珩瞥了眼无精打采的老鼠。
陈意将笼子拿开,递交给一旁的仆人,“是,如今还差一味温和的药,代替其中的天仙子,如今已经有些蛛丝马迹了,不出意外就在西域那块。”
“嗯。”贺之珩捻了捻指纹缝隙中的药粉,走到桌案旁,“今日的信还没写呢,她在信里说了,她等着我回信儿呢。”
他笑着自说自话,但脸上却有一丝深藏的忧虑。
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准确的。
陶府多了几排拿弓箭的家丁,四处巡逻。
陶锦书不顾形象,坐在闺房门槛上,射箭的人有二十个,她院子里就放了十个。
发烧来的快,好的也快,方才睡了一天,她就好多了。
但依旧不能招风,于是陶锦书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不让出屋,那她便坐在门槛上,这总不能被人说了。
虽然,她明显在耍赖。
“爹爹是不是得疯病了?”陶锦书随手从地上揪起一根草,叼在嘴里,声音带着大病初愈后特有的沙哑。
春桃有些心虚,眼神四处乱瞥。
“又是莫名其妙讨厌二哥哥,又是要让人射鸟,是那个仙人的药放太长时间发霉了吗?希望那仙人快点来吧,给爹爹再重新看看病。”
她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春桃不说话,她也浑不在意。
“不过说起来,马上就是爹爹生辰了,那个仙人应该也快来了,香蜂木也快运回来了吧。”
陶锦书双手托腮,想起那日张笙与她辞别时的场景。
她不由得对空嗤笑。
明明只是去百里外寻找一株植物罢了,却搞得像是壮士辞行。
张笙要去的地方是他老家。
那地儿虽然距离最近的鲁州就二十里地,可实际踩进去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蔓延山峰不绝,张笙等人需要翻山越岭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也是张笙他们自从去了鲁州之后就没再传回消息的原因。
那地儿连只外地鸟进去都得迷路。
陶锦书叹了口气,眼前忽然飘下落叶。
她顺着落叶抬头看去,那棵桂花树枝头已经没多少黄叶。
距离贺二离开,已经过去七日了。
时间可真够快的。
也不知道下次来信是什么时候。
她有点期待那封信上所描述的京城生活。
以及,那个妇人的身影。
这是陶锦书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一个点。
她隐约觉得如果真想起那个妇人的身份,她生活的宁静会被彻底打破。
可矛盾的一个地方又在于,如果她不想起那个女人是谁,她会后悔一辈子。
这是由贺二的那封信引起的。
所以她理所应当把希望也寄托在贺二的那封信上。
信上曾说下次来信会是三日后,算算日子,马上就到拿信的日期了。
陶锦书心口一热,嘴角微微勾起。
“小姐,起风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春桃在一旁俯身提醒。
陶锦书猛地回神,收回了思绪,愣愣点头,“哦,好。”
她被春桃扶起,转身的那一刹那,院中某个洒扫小厮,意味深长看了她的背影。
“哎哥,我有点肚子疼,先去一下茅厕,你待会儿帮我告诉一下头儿,可不是我偷懒啊。”
他拍了拍一旁人的肩膀,一手捂住肚子。
“害,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快去吧。”那人爽快地挥了挥手。
“谢了。”他说。
随后快步离开院中,一眨眼的功夫,走到了一个无人的院落。
陶府太大了,空置的房间没有百十间,也有五十间。
他早就踩好点,将一处偏院当做自己的秘密联络点。
他抱出那只肥鸽,面露纠结。
如今陶家有这种举动,肯定是发现这只信鸽了。
“哎,傻鸽子,我舍不得你死啊。”
他满面愁容,着重写了陶儒射杀鸟雀的事情。
随后将鸽子塞入衣襟中,奈何鸽子太大,怎么装都很显眼。
他站在房中的西洋镜前,镜中清晰投射出他滑稽的身影。
像是个鼓囊囊的妇人。
他泄了气,随即又眼珠子一转,登时有了个新主意。
他将鸽子藏回原位,偷溜到下人膳堂,拿了个食盒,将鸽子塞进木盒中。
这下倒是正正好好了。
他满意地掂了掂手中木盒,朝府门走去。
下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走正门的。
这倒也给他行了方便。
正门可是守着不少人呢,偏门只有一两个看守,并且他还与那两人混熟了。
“呦,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门口的家丁瞧见他,熟络同他打招呼。
他笑了笑,眼角起了褶子,“这不是大小姐病了吗?春桃姑娘吩咐我去报春楼买份儿参汤,给小姐补身子。”
“报春楼啊?”那人瞪大了眼睛,砸吧砸吧嘴,像是尝到了参汤味。
报春楼的饭菜,那是扬州独树一帜的存在。
“行,那你快去吧。”家丁道。
他点点头,“好嘞。”有惊无险地走了出去。
直到远离了陶府,他躲在草丛里,将鸽子放了出去。
“去吧,别回来了。”他说着,声音逐渐哽咽。
他原本是个乞丐,无名无姓,被贺之珩从人牙子手里买下。
从此,他就有了个落脚地,入了明义楼办事。
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养信鸽。
他也由此得了一个名字:鸽子。
他就叫鸽子,入了陶府后,便随了陶家姓。
如今,他有一个完整的名字,叫陶鸽。
陶鸽仰头,也顾不上直视太阳带来的灼烧感,他眼里只有那只已经化作黑点的信鸽。
飞吧,飞远一点,别回来了。
他此生无缘自由,能做个有名有姓的人已经很满意了。
贺之珩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正预备将刚写好的‘京城趣事’交出去。
他打开鸽子腿上的字条,脸色逐渐阴沉。
“鸽子不用再回去了。”贺之珩语气平和。
“主子,是要杀了它?”陈意问。
贺之珩斜睨着他,“我倒也没有那么无情无义,就当只玩意儿养着算了。”
“是。”
贺之珩低头瞥向手中的信。
因为没有控制好力气,上边已经出现了皱褶。
他没由来噗嗤一笑。
他被气笑了。
陶儒竟防他至此。
不过除非他找不到陶锦书了,否则,递信的方法还是一定会找到的。
“他现在已经能进诺诺院中洒扫了,以后就让他送信吧,你将这话原封不动递给陶鸽。”
“老奴明白。”
最近有点忙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