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已经遗忘
身上带有病痛，睡的，也不舒服。
左不过才眯一个多小时，爷爷就醒了。
离立夏还有五天，正午的阳光，初见夏季雏形。
站在树下，仰头朝上望去。
墨绿的树叶，透过光，变换成嫩绿色。
浓密树叶挡得住光，却挡不住丝丝热气。
发觉爷爷有些许烦躁，尔北回房，把挂在墙上的芭蕉扇取下来，拿毛巾擦干净，递给他。
“有点热，这个您拿去。”
正何他意心意，笑着接过扇子，手腕轻轻上下煽动。
口渴了，就拿起晾凉的茶水，喝两口，日子过的悠闲自在。
“还是孙女好，什么事都想的周到，还能陪爷爷说话。”
杯中茶水见底，她打开水壶木塞，往里添水。
“奶奶不是在家吗？我不在的时候，您也可以跟她说话聊天啊！”
“你可别提她了！一天到晚就像个陀螺，到处转，就没见她停下来过！跟她这个没文化的人，也说不到一起！”
提起奶奶，爷爷就一言难尽。
不得不说，这两位老人的婚姻，是失败的。
包办婚姻，当年，十六岁的奶奶，在父母逼迫下，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爷爷。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后悔，从生下父亲后，他们再未同床。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嫌弃，相互争吵，走过这么多年。
改革开放，城市经济发展迅速。
温饱，不再是问题。
在，即将老去的人，追溯青春的时候；在，年轻人，盘算该怎么过，才能不负时光，不负年华的时候。
大街小巷，都在流行那句：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而奶奶这辈子，还未来得及拥抱享受青春，就被推进，柴米油盐的婚姻坟墓。
从未听她谈起过，以前的自己。
也许，已经遗忘。
亦或者，对她来说，那些，都只是不堪回首的艰辛过往，没有值得想起的特殊回忆。
就算是这样，尔北也很爱，这个不识字，却努力练习，学会写孙女名字的奶奶。
伸出手，在略微上火的爷爷背后轻拍，给他顺气，
“奶奶一辈子都这个样，闲不下来，这不是怕你孤单，特意买了对鹦鹉嘛！没事儿，您就教它说说话。”
“真能说话？”
“当然能！好多鹦鹉教的好，还可以跟人对话呢！”
这种小鹦鹉能不能说话，她也不确定。
就是为了，自己上学去之后，爷爷能多说说话，不那么孤单。
本打算陪老人聊天，不想，躺在藤椅上。
太过舒服，竟睡着了，也没人打扰。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再次睁眼，是被桌上的菜香味勾起来的。
感觉嘴角湿润，用手一摸，下巴全是睡觉流出的口水。
太low了吧……
警惕的左顾右盼，还好没人看见。
不然，睡觉流哈喇子，又将在黑历史中添上浓重一笔。
默默抽出巾纸，擦干净。
“你偷吃！！”
冬栀从厨房出来，手上拿有四双碗筷。
“我才没偷吃呢！”
尔北把擦嘴的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胳膊背到身后。
“那你手里……藏的是什么？”
放下碗筷，他把目光移向她身后。
“你……你你，你看什么？！”
对方的询问，让她心虚起来，转动身子，始终保持和他面对面。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更加重对方的好奇。
“别躲，让我看看你手上的是什么。”
“凭什么要给你看！”
一个非要看，一个不给看，两人相对，僵持不下。
终于，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冬栀抬起手，伸到她背后，想探个究竟。
“不给！不给！”
怕真被抢了去，尔北把纸团捏的更紧了些。
左躲又闪，小步往后退。
虽说身高胳膊长度，都压制对方。
可冬栀是个好孩子，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刻意保持距离，尽量不造成肢体接触。
后来，随着尔北躲闪的更厉害，局势开始焦灼。
逐渐走近的少年，脸色变得不耐烦，像在下最后通牒。
“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不给，就不给，怎么啦！略！”
不知其中利害，她往后退远一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想墨迹，冬栀走近，不再管什么非礼勿动，手伸到她身后。
情况紧急，尔北踮起脚，手握成拳头。
往后退的时候，被石磨挡住，可身子已经往后仰去，腰磕在齐腰的磨盘上。
一系列动作，来不及刹车。
想抢夺东西的少年，见她无路可退。
抓住时机，擒住她的手，掰开。
看到是坨揉皱的餐巾纸后，没了兴趣。
亏自己还费力去抢，真是得不偿失。
这时的尔北，已经不在乎手中的那团废纸，胳膊举起，也不觉得累。
抬头，天空风景，皆被少年挡住。
平视，能清楚看到他身上衣服的材质纹路。
两人独处，一方的异常，能很快被发现察觉。
作为高的一方，冬栀低头，才发觉，两人距离，已经近到不正常。
没有及时拉开距离，相顾无言的对视，空气都跟着变甜。
“咳咳！……吃饭了！”
长辈的声音，让冬栀迅速从女生面前弹开。
如果，要采访尔北现在的心情，那她一定会说，和高三递情书，被老师发现的心情一样！
尴尬……
诉说不尽的窘迫……
开饭后，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真是没脸见人了！
对面的冬栀，和她是一样的状态。
“吃饭，抬起头！”
奶奶拍了拍她的背，纠正过孙女的不良坐姿后，把倒满雪碧的纸杯放到冬栀面前。
“来，小宋，喝点饮料，多吃菜，别客气，就把这当自己家！”
“谢谢奶奶。”
雪碧倒太满，不方便拿起来，冬栀低头，抿了口，尝到味道，满足道：
“好喝！”
见他喜欢喝，奶奶笑的开心，也不枉她走那么远的山路去买。
“那个，小宋，你有女朋友了吗？”
“奶奶，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尔北赶忙低声制止。
只见，她一副你别管的样子，接着问。
“小宋，虽说现在恋爱自由，可也要征得父母同意才好，不然，这女孩子很容易受气的！”
“你说这个干什么！小宋，多吃菜，别管她！”
不知道事件缘由，爷爷只当她是在抽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