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劝归
张阿狗曾从王双喜手里得到一百两金子，但他并没有都带在身上。
如今交给苏瓶五十两，他很后悔，不如一开始就跑掉。结果贪心所致，非要去茶馆里比划比划。真没想到茶馆里的婆娘如此厉害，让他栽了大跟头。
苏瓶让他去骗王双喜，可他刚吃了教训，不打算去了。心想还剩下五十两金子，可以去乡下买地买媳妇，过安稳日子。可他没想到被两个女人跟踪，又被暴打一顿，金子也被梅染抢走了。
梅染办事向来公道，把金子分给夜寒霜一半。
“姑奶奶啊，放过我吧……”张阿狗趴在地上：“钱都被你们抢走了，你们还想怎的？”
梅染踩着张阿狗的脖子：“奸诈小人，我本应该杀了你！可现在我是刑部刀吏，我就要照章办事。”
“哎呀，姑奶奶，可别把我送去刑部啊。若是送去了，你的钱也不保。”
梅染一笑道：“把你送刑部，我损失的是钱，可你损失的是命。我玩得起。不过嚒，如果你能帮我办一件事，我倒是可以放过你。”
“什么事？”
“你把王双喜给我骗出来。”
……
等梅染半天也没回来，苏瓶决定不等了，去察院都厅，问问折子是否批复。结果没看到批复，苏瓶又脚步悠闲地离开了。
来到刑部，见有督捕就拦住问话，看看他们手里都是一些什么案子。发现都是大案要案，涉案人员身份太高，这都不是苏瓶的菜，于是夸赞那些督捕一番，就不再干涉。
随后苏瓶就回家去了，巧合的是，半路上竟然碰见给太后祝寿归来的唐梅。
唐梅趴在车窗问苏瓶今天办了什么案子？苏瓶说，抓到一个入室抢劫的匪人。唐梅埋怨，这种捉拿劫匪的事还用刑部御史亲自出手？苏瓶说，被抢劫的人就是我。
唐梅惊愕，问询经过，苏瓶简单说了。唐梅皱着眉头说：清化坊之外都不安全，坏人遍地都是，你不如留在清化坊里办事算了。苏瓶婉拒。
回到家，一大群人等着唐梅支款。
有等钱买药的，有要钱给娘家弟弟随婚礼份子的，有过生日的，有生孩子的，乱七八糟各种理由。
唐梅按照规矩发钱，有的微笑感谢，有的求唐梅再给一点，有的被拒绝红着脸走了，有的愤愤抱怨。
终于把这帮人打点完，唐梅坐在榻上念叨：“宗正府就要开大会，每次开会，我只是听着，却从不发言。我觉得这样不好，尤其是爹爹已归来，若我长期不发言，更显得我看不出个关键。”
苏瓶想了想，道：“作为参加会议的唯一女子，我觉得你可以说的话题很多。比如专说那些男人们不方便说的。”
唐梅眨眨眼：“有什么是他们不方便说的？”
苏瓶指着唐梅的账本道：“就比如这支款账本。你家人一代比一代多，鸡毛蒜皮各种人情种类繁多，甚至回娘家探亲都要从家族账上出钱，你不觉得这是个无底洞吗？”
唐梅看了看账本：“这些支款，你说砍掉哪个合适？结婚生子过寿出殡，哪个能省？咱家这些老老小小的媳妇们回家探亲，若是空手回去，也是让人看咱唐家笑话。我都嫌丢人。”
苏瓶道：“家里几位老爷、老夫人过寿倒也罢了。可你们家那些小姑奶奶，小姐，少爷、少夫人，他们的生日就没必要再从家族账上支款。要我说，你爹、你二叔、你四哥他们也都觉得应该砍掉这些支出。可他们是大男人，不方便说出这样的话，否则给人一种不能当家的感觉，容易被妇人们指摘，说他们小肚鸡肠。现在由你提出，我相信你爹和你二叔都不会反对，这样议题就容易通过。”
唐梅气道：“他们怕被人说小肚鸡肠，你就不怕吗？合着，在你眼里我不要脸面的？”
苏瓶道：“得罪人的事，你还少干了吗？整个唐家，谁说你好？既然已是这个人设，而且对家族有利，你就应该坚持下去。”
“何为人设？”
“这个么……就是你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以及人品，在别人心中的印象。”
唐梅闷声，估计是在想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什么印象。
苏瓶道：“作为中层领导，尤其是你这种职务，想让上层高兴，还想让下层高兴，那是不大可能的。现在你不如丢掉一头，把上层这帮人哄得开心。这会让你的人设站得更稳。而人设稳定，你爹才会重用你。比如有些话他不方便说的，就会让你来说。可如果你从来不说话，或者你的提议从不会被通过，你爹也不会找你。”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打算试一试。她还说，经过唐立家的事，曹老太君有心把家威棒交出来。
老太君说自己年岁太大，管不了那么多事，应该把家威棒交给一个年轻能管事的。否则唐氏家风愈发败坏，她的老脸上也不好看。
据说唐秋现在成天哄着老太君，想要那根家威棒，可唐梅觉得，如果家威棒真的落入唐秋之手，那简直是家族的耻辱。
估计曹老太君不会那样做，她更想把家威棒传给唐宁夫人，毕竟那是她亲儿媳妇。可唐宁夫人却不表态，估计是嫌烦，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闲聊时，隔壁唐立府上丫鬟来了，说五爷邀苏瓶过府一叙。
苏瓶与唐梅对视一眼，从眼神判断，他们都知道唐立要干什么。
……
苏瓶带着五十两银子从唐立府门走出，来到郡主府门房，让小丫鬟唐婷告诉郡主一声，只说自己出去为五爷办事。具体什么事，苏瓶不说，郡主心里也清楚。
唐立还是放不下那小妾，可现在家中母大虫狞目獠牙，唐立不敢招惹。而且唐立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事，既然上次是苏瓶办的，这次还找苏瓶。
苏瓶再次来到嘉庆坊，见到柳氏，那小妾长得恁地招人喜欢，难怪唐立念念不忘。苏瓶要把柳氏接走，送到平康坊去。据说那里有唐立新买的别院。
闻听消息，柳氏道：“我虽是妾，可也是有名分的，当去唐立府上住着。如今给我安排去别院，这算什么？别人还以为我怕那甘氏，是个没主心骨的。将来甘氏死了，我也不能扶正。”
唐五爷是伯爵，唐氏宗正府督办，礼部还挂着正四品衔。就算甘氏死了，估计正室也轮不到她。
苏瓶苦笑一声道：“也没说不让你回家，只是看你们都在气头上，还是暂时分开的好。再说了，别院也是……”
柳氏打断苏瓶的话，高声道：“你休要再说，快去告诉唐立把我接回家去！”
苏瓶好言劝慰她，足有一刻钟，可她依然不肯，甚至有驱赶之意，苏瓶不悦道：“你与唐立和甘夫人有气，你找他们撒去，我不欠你的。”苏瓶愤然起身：“你若不去，我就走了，如实告诉唐立。若惹恼唐立，将来别院你也别想去。”
见苏瓶转身欲走，柳氏父母急了，一边挽留苏瓶，一遍劝说女儿。
在父亲的呵斥声中，和母亲的哭嚎声中，柳氏终于服软，决定与苏瓶去平康坊别院。
雇一辆驴车，驴车说夜禁不敢出坊。苏瓶说，我有银鱼袋，畅通无阻。车夫说，去到平康坊回不来。苏瓶说，给你住店钱。
行不多时，来到平康坊，就是小樱桃的那座木楼。
这座木楼的房地契上，署名李响，就是四公子唐宽身边的那位谋士。这木楼为何成为唐立的别院，苏瓶也不打听。将柳氏安排进去，给了钱便打算离开。
“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买个好丫鬟钱都不够。”柳氏打开钱袋子看了看，不满意地说。
苏瓶冷眼道：“难怪甘夫人要撵你走。一开始我还以为甘夫人不容人，你是受委屈的。可现在看来，甘夫人才是委屈的。”
“你凭甚这样说？”
“你这婆娘，怎不知省钱？五十两不够你买丫鬟的？你要买宫女啊？”
柳氏噘嘴道：“你这赘婿，人还没过门呢，却教训起我来？就算过门，你也是晚辈。”
左右无人，苏瓶不惯着她，不客气道：“我过不过门关你底事？我说你是为你好，你当听着。若不听，早晚唐立也讨厌你。”
柳氏气道：“为何要加一个‘也’字？这般说来，你是讨厌我的？”
月色朦胧，苏瓶帮着柳氏买来新被褥毛毡，铺好床榻，又买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其实不买这些东西，原来小樱桃留下的也能用，可她嫌脏。
平康坊里夜灯繁多，不远处万花楼好似大红灯笼，把小木楼里照得通亮。
灯下出美人，何况柳氏本来就很美。看着她楚楚可怜。苏瓶道：“我指的是甘夫人讨厌你，所以加一个‘也’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今夜留下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