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逃
苏灵苑捂着心口，哭也哭不出声，颤着声问道：“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灵苑，你保重身体，”顾辞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扶着苏灵苑的手道，“节哀顺变。”
苏家就苏谦一个嫡子，现在他死了，苏家的将来就垮了一大半，想不到从前上京城最让人羡慕的人家竟然是这种结局，顾辞心中不免唏嘘不已。
“那报信的人还说……天海关一战，周军大败，北凉国铁骑或许再过几日就能攻到上京城下。老爷听到消息当场昏迷，现在还没醒，”胡嬷嬷抹着眼泪道，“夫人让你快回去，帮着……料理后事，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
苏灵苑站起身，却觉迈不动步子，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来。
一名丫鬟急忙扶住她：“小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咱们苏家将来就只能靠你一人了……”
一行人哭成一团，相互搀扶着走向马车里。
顾辞站在甘泉斋门口，望着远处的夕阳，眉心拧起。
北凉国人果然背信弃义，刚刚和亲就攻打周国，且这回用上了火药，攻势迅猛，这样看来，上京城恐怕太平不了多久了。
天色擦黑，顾辞刚回到李家，就看见李谏之提着灯笼迎上来。
“顾大人！”
“李大人，天海关的事你可听说了？”顾辞这段时日一直借住在李家客院，便朝李谏之拱手行了一礼，两人一齐走回客院去。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李谏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小王爷派人送了信给你。”
“小王爷送来的信？”顾辞急忙接过信，借着灯笼火光读了起来，“小王爷说，北凉皇帝端木景得了一个会制作火药的术士，这回准备了大量火药攻打天海关，让我们早做准备。”
李谏之叹了口气道：“准备？如今的大周又还能做什么准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非是用血肉之躯去和火药抗争罢了。”
两人走到游廊上，阿吉连忙迎出来，又去点上了书房里的灯烛。
顾辞和李谏之隔着窗前几案坐下。
“方才我听说，苏家大少爷苏谦在天海关一战中战死了，”顾辞问道，“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李谏之又从衣襟里取出一卷帛来，递给顾辞。
“圣旨？”顾辞接过帛书，惊讶得睁大了眼眸，“皇上要夺情？”
李谏之尚在孝期，本来应该在家里赋闲三年，可圣上却在这时有圣旨给他，想必是有事交给他做。
“正是，”李谏之说道，“苏谦死后，天海关被攻破，天海关另一名守将方钰不知所终，圣上让我……即刻领兵去天海关阻拦北凉骑兵。”
“这……”顾辞皱了皱眉，“这哪里还能阻拦？天海关被攻破的军报传来上京，如今北凉骑兵……恐怕已经到了益州。”
两人安静了片刻，谁都没说话。
阿吉端了茶上来，两人这才轻轻掂着茶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益州城如今不知怎么样了。”李谏之道，“不管怎样，圣上命我明日一早，率燕北军出战。”
李谏之本来是京城兵马司的人，但老皇帝显然不想动京城兵马司和禁军的人马，便只能调动萧彻的燕北军了。
“往好处想，”顾辞读完了圣旨，将圣旨还给李谏之，勉强扯出一个笑道，“圣上也算给李大人封官了，如今我要称呼你李将军了。”
李谏之摇摇头道：“这将军也不知能当几天，说不定就像苏谦一样……”
两人轻叹口气，都看向窗外的夜色。
“圣上什么打算？”顾辞忽然问，“他老人家不可能呆在上京城中吧？”
“明面儿上没说，”李谏之摇头，“不过我听宫里的眼线说，只怕是今夜就要南下青州。”
“哦，果然是。”顾辞点点头，又问，“带着昭王？还是带着睿王？”
当初南安王作乱的时候，乱军距离上京还远得很，老皇帝就已经准备往西边行宫去了。
如今眼看着上京城守不住，老皇帝定然会让其他人去阻拦北凉骑兵，而自己想办法先避一避。
“崔公公说，圣上嫌昭王体弱多病走不快，又嫌睿王爱叨叨规矩多，两位小王爷又都不在上京城，所以都不带。”李谏之说道，“只带着最忠心的禁军，还有几位受宠的娘娘。”
“哦，原来如此。”顾辞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也罢，那……睿王监国？”
李谏之道：“应该是吧，等明日，圣旨就该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京城的城门口就排了一长队等待出城的难民，至于老皇帝早就连夜出了城，不知去向。
益州城被屠的消息是在中午才传到上京的，城中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人们疯了一样都想逃出去。
北凉国都定城。
今夜不知是北凉国的什么节日，皇宫里传来阵阵丝竹声，曲声悠扬。
李谓之在屋里闷了几天，这天夜里终于看见一只鸽子出现在她窗口。
“笃笃笃！”看见她被木栅栏关在屋里，鸽子使劲啄着窗子上的栅栏。
“咕咕！你家主人呢？”
“咕咕！”鸽子示意她看自己的小短腿。
李谓之急忙凑过去，伸手在它毛茸茸的腿上摸了摸，摸到一小片纸。
纸片上写着天海关被攻破，益州城被屠的消息，萧彻问她到底何时行动。
李谓之在纸片背面写上了自己被囚禁的消息，又放回咕咕腿上的封筒内：“快去！让你主人来救我！”
鸽子拍着翅膀盘旋而上，很快消失在夜空里。
李谓之正在屋里等着萧彻来救她，就听见封窗户的木栅栏处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撬钉子。
难道是萧彻？咕咕才刚走，他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李谓之端着灯烛凑到窗口一看，差点没惊呆，那个人穿着周国的圆领锦袍，乍看上去与萧彻有几分相似，仔细一看竟然是昭王府小王爷萧循！
“怎么是你？”李谓之睁圆了眼睛，“你在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