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还是嫩了点
晋国北疆，苍叶城中。
霍长情穿着厚实的貂皮大氅，回到淮南府别院里。
晚秋坐在走廊里，正在晒太阳打盹，几个小丫鬟在她身边酿酒，用的还是之前霍长情传授给晚秋的酿酒技术。
一股浓郁的酒槽香气飘出来，弥漫一室，在空气中不停地发酵。
晚秋听到院子门口的脚步声，急忙起身迎上前来，一边替霍长情除去身上的氅衣一边乐呵呵地问道：“王妃！你今天脸色红润，气色特别好呢！”
霍长情想起昨天晚上在茗山的天然温泉里，跟墨言恪胡闹了半天，这会儿还有些腰肢酸软，便顿了顿脸色，笑道：“死丫头！你就嘴贫。”
晚秋一脸期待地扫了一眼霍长情的肚子，心中不时浮出美好的构想。
第一胎得是个男孩，以后肯定是金尊玉贵的，可以继承淮南府的世子之位。
长大以后肯定是个能跟淮南王比肩的大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还能保护好王妃。
霍长情瞅见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失笑：“好啦！别想了！”
她猜得出来，晚秋和红鹰那些人肯定都对自己的子嗣问题十分关心。
晚秋笑嘻嘻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想？王妃，有个孩子傍身，以后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坐稳淮南王妃的位置啦。”
霍长情有些唏嘘，不知道晚秋这些丫头心目中的古代女子是不是都这样。
此时，墨言恪牵着马从院子门口经过。
他将自己的坐骑狮子雪交给心腹侍卫，自己扫了一眼不远处语笑晏晏的霍长情，便来到书房里，准备处理一下堆积的军务。
突然，空气中撕开一条裂缝，一个熟悉的曼妙身影从裂缝中蹦出来。
墨言恪早有预料，支起身来，站在书房的空地上，沉默地盯着她。
“恪儿，你最近好像十分春风得意？”
自打水青昙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就再也没有遮掩自己的真面目，一袭飞扬素雅的青色长裙，勾勒出高挑窈窕的身段。
墨言恪沉默地瞥了她一眼，依稀还是记忆中那个清丽出尘，天资绝艳的绝色美人，同时也是自己记忆中那个表里不一的母妃。
得意算不上，只能说，达尝所愿，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拥有自己心爱的女子。
水青昙见他一语不发，便笑道：“你在担心？担心母妃对霍长情不利？”
墨言恪神色冷漠，口气沉稳：“既然母妃自己也知道，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水青昙顿时一噎，冷笑道：“母妃以前劝诫你的那些话，你没有半句放在心上，如今跟霍长情那个小贱人圆房，你自然是春风得意，哼！不孝子！”
墨言恪寸步不让，冷然回道：“母妃！世人都知道，你当初为父王殉情下葬，但是如今，我和小情都知道这，只是你的伪装，我只想知道，既然你已经开始全新的生活，为何还要故意跟淮南府过不去？”
禹王那件事，霸占京城淮南府，驱逐昔日的旧人，向先帝爷投诚，与女皇陛下联手对付北疆的玄甲军……这其中，少不了水青昙的推波助澜。
水青昙得意地扬起秀眉，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觉得蓝血教的教主怎么样？”
墨言恪蓦地神色一震，最近他确实一直暗中派人调查蓝血教和幕后那个神秘兮兮的教主，没错，自从他和小情离开晋国江南之后，就对蓝血教起了疑。
当初在江南桃花坞附近，风华寺的主持向他透露了一点讯息。
蓝血教原本是长公主霍蓝裳随意安设的一个小小组织，后来在江湖上扎根，直到霍蓝裳去世，蓝血教一直都是半遮半掩，极为神秘的。
却不料，水青昙不知何时跟蓝血教的神秘教主暗中勾搭在一起，还在江南一带研究那种具有传染性的冥花……真是其心可诛。
墨言恪斟酌一番，冷笑道：“母妃！我不指望你为父王守身如玉，但是你勾结蓝血教暗中残害武林正道，暗中破坏晋国的稳定，这些都是不该发生的事。”
水青昙眉眼骤沉，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势：“恪儿，你别忘了，母妃首先是大庆国的公主，其次才是你们晋国的淮南王妃。”
墨言恪不禁暗暗心惊。
所以母妃已经不屑于掩饰真相，打算跟自己，跟晋国皇室敌对到底？
水青昙突然遗憾地叹了口气，美眸中逸出一丝淡淡的恨意：“霍蓝裳那个贱人倒是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女儿，惹得天下英豪为她竞折腰。”
“恪儿。”她口气悲哀，神色凄楚：“你要体谅母妃，母妃也不想这样的。”
墨言恪冷静自若，反问道：“你能有什么苦衷？无非就是替大庆国开拓疆土，争取更大的利益。你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母国，何时又将晋国淮南府放在心上？”
水青昙听到这话，清丽娇柔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你，你怎么能这样考虑问题？如此说来，你注定不可能跟自己的母妃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墨言恪深吸一口气，冷酷地回道：“母妃，如果涉及到小情，恕我无法答应。”
水青昙自嘲地笑起来，讽刺地问道：“你眼里，就只有那个狐媚子？被那个贱人勾得七荤八素，再也顾不上自己的正经事？”
墨言恪沉默。
他在想，自己还有解释的必要性么？
跟水青昙谈判，真是一桩艰难的事，根本就没有办法讲到同一个点子上。
水青昙一眼不错地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半点蛛丝马迹，冷笑道：“好！好！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墨言恪竖起耳朵，凤眸中凝着一丝锋利。
水青昙看到他这样，想起这两天他跟霍长情同进同出，好一番恩爱体贴的模样，便阴恻恻地笑道：“想必前些日子，南迦公子来找过你们？”
墨言恪一怔，眯起狭长精致的凤眸。
水青昙轻蔑地笑道：“南迦公子一心撮合你们，私底下自然也有着他的考量，你跟霍长情的第一个孩子……可能会很危险。”
墨言恪又是一愣，反驳道：“我会保护好我和小情的孩子。”
水青昙得意地笑道：“恪儿，你沿袭了无极山青山大宗师的毕生绝学，确实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只可惜……你跟南迦公子比起来，还是嫩了点。”
墨言恪并不笨，仔细思忖一番，有些想通了。
南迦公子确实很神秘，来历不凡，目的不纯，但是涉及到南迦公子，唯一的动机就是他对长公主霍蓝裳的深情不悔。
墨言恪冷然质疑道：“南迦打算做什么？要取我和小情的第一个孩子去营救已经被封在千年冰棺里的霍蓝裳？”
水青昙赞赏地睨了他一眼：“你不笨，这只是一个开端。”
墨言恪望着母妃阴冷诡秘的笑容，与她清丽出尘的姿容十分违和，浑然没有传说中淮南王妃的天姿国色与温柔情种。
有的只是一种嘲谑，一种难以描摹的残忍。
不等墨言恪探究下去，书房门口骤然间响起霍长情惊讶的笑声：“恪哥？你在跟谁说话？”
墨言恪蓦地神色一凛，担心被霍长情发现自己母妃的勃勃野心与威胁，便转身飞到书房门口，亲自将反锁的大门打开。
“小情！”
墨言恪看到她，确认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跟前，便暗暗松了口气。
等他转过头去，方才飘飞在半空中的水青昙已经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可惜……这一幕，怎么可能瞒得住多智近妖的霍长情？
霍长情牵起他的大掌，体贴地问道：“又遇到麻烦事了？”
墨言恪没有掩饰，他知道自己一旦撒了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言，与其跟霍长情互相猜忌，倒不如将他的看法如实告诉小情。
“嗯，母妃她……还在盯着我们，不想让淮南府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