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荣听到这话，顿时愣在原地。
这淮南王妃怎么瞧，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抛弃丈夫的无情女子呀。
苏荣又仔细盯了几眼，就见霍长情神色坦然，眉眼柔婉娇艳，依稀还是昔日那个风华绝代的奇女子。
可是，她在淮南府危难关头，选择与淮南王和离……
就显得有些精明自私了。
顾渊施针结束，替皇帝把脉问诊。
果然，皇帝身体好转，不再咳血，只是依旧虚弱无比。
顾渊取来笔墨，写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方递给在旁边伺候的御医。
经过御医一番鉴别和确认，这张药方是相当有效的，其中包括上百种珍稀名贵药材。
如果不是太医院的药库里珍藏着那些名贵药材，恐怕顾渊开出的这张药方根本就没有办法配齐活儿。
御医拿着药方，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霍长情和顾渊凑在一起研究皇帝的病情和继续治疗的方案。
顾渊在宫里，也是有所隐瞒，并没有说出实话。
对皇帝，他自然是万分恭谨，丝毫不敢忤逆。
但是涉及到顾家的权势和自己的名誉，他第一步必须保护自己，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诊断结果和盘托出。
他递给霍长情一记暗示的眼神。
霍长情默契地点点头，安静地守在泰和殿中，直到苏荣忙完抓药和煎药的事，迈着沉稳老练的步伐走过来。
苏荣看了看霍长情娴雅婉静的模样，想起和离的诏书，不禁幽幽一叹笑道：“霍小姐，你可以回去了！老奴马上宣读圣旨，让天下人知道你跟淮南王和离，以后再无瓜葛。”
霍长情挑了挑清丽的秀眉：“苏公公这是，强行分开我跟淮南王？”
苏荣瞧着她湛然若神的美眸，压低嗓音笑道：“不是老奴，是陛下。”
霍长情手握成拳，抵住娇艳的唇角：“我跟你开玩笑呢。”
苏荣有些犹豫，斟酌一番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失去淮南王的行踪了？”
她点点头，颇感遗憾：“嗯，从陛下命令查封淮南府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再见过王爷本人。”
她见过玄钰公子，但是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那是玄钰，不是她的恪哥。
苏荣也是深感遗憾，在深宫内苑里行走，必须小心谨慎，所以他没有将自己的疑惑告诉霍长情。
而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笑道：“霍小姐，和离之后，你打算住在哪里？”
霍长情冷淡地回道：“暂时住在摘星楼里，陛下不是早就知道？”
苏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知为何，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
霍长情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刨根问底。
很快，皇帝经过针灸治疗，尤其是顾渊祭出的鬼门十三针，将他顺利挽救回来。
按照顾渊的诊断，至少维持半个月左右的性命，应该问题不大。
皇帝伸手揉了揉隐隐酸疼的太阳穴，将大太监苏荣叫过来，示意他将霍长情单独留下来，顾神医就在大厅里候着他的旨意。
霍长情听完苏荣的吩咐，微微蹙起秀眉。
看样子皇帝早有计划，这次和离的决定，就是皇帝事先通过欧阳丞相的嘴告诉自己的。
这是为什么呢？
她知道自己穿越之前，原主不受待见，在丞相府里更是饱受欺凌。
嫁给淮南王，只是权宜之计，而且原主答应皇帝，做他手中一枚棋子，替他牵制住淮南府的势力。
霍长情迅速稳住心态，组织好措辞，随时准备好应付皇帝的诘难。
皇帝屏退左右，只留下苏荣和霍长情。
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药汤已经熬好了，苏荣亲自端着精致的汤碗，小心翼翼地伺候皇帝用药。
皇帝喝了几口之后，沉了沉英俊的眉眼：“霍长情，朕将你留下来，其实有个目的，你不妨猜猜看？”
霍长情早就斟酌过，笑道：“不就是跟王爷和离？陛下，当初你允许我跟淮南府联姻，可不是为了让我爱上淮南王。”
皇帝微微一怔，扬起俊丽的浓眉：“你还记得这个？朕原本以为，你早就被淮南府迷惑，被淮南王迷惑，从此以后非君不可。”
霍长情想说，确实如此，她已经跟墨言恪定情了，如果不出意外，她会陪着墨言恪一起走到生命的终点。
只不过，如今淮南府落难，墨言恪也被皇帝通缉，她只能陪着皇帝做一做表面文章，先忽悠一下对方，然后保全自己的势力。
霍长情组织好措辞，笑道：“陛下，那是因为你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天性凉薄，根本不可能对哪个男人情根深种。”
皇帝眯了眯狭长的俊眸：“你从前在丞相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如今你得了淮南王的宠爱，有你在京城，淮南王迟早会回来，至少要看一看他昔日的爱侣会变成什么样。”
这一招，够狠啊。
皇帝的言外之意，就是将霍长情当成人质，暂时关押在京城。
霍长情秒懂了，笑道：“如果这是陛下的命令，那我只能乖乖照办了。”
以退为进。
皇帝笑道：“霍长情，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霍长情故作无辜之色：“哪里哪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帝费力地拿起一支狼毫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下，突然幽幽地笑道：“当初那个单蠢无知的丞相府大小姐，终究还是消失了。”
霍长情没有回应。
皇帝似乎有些无奈，批完一本奏折，又深深地盯了她一眼。
“让你跟淮南王和离，朕还要加一条，你以后不能跟淮南王恢复婚约，也就是说，你这辈子不可能跟淮南王重修旧好，破镜重圆。”
这是，断绝后路？
霍长情愣了愣，这个条件，有点困难。
完全就是限制她和墨言恪之间的关系。
如果以后真的要跟墨言恪分开，一辈子不能在一起……
好像有点不爽。
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其实她这人还是天性凉薄的，爱情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让位。
别人会觉得惋惜，或者可怜。
对她自己来说，离开一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复杂和悲情的事情。
没等她考虑周全，大太监苏荣突然放下手中的汤碗，背着皇帝，递给她一记放心的眼神。
霍长情想起苏荣和淮南王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便狠狠心，笑道：“好！陛下！我愿意接受你的旨意！”
苏荣似乎有些愠怒，对皇帝进言道：“陛下！以前老奴瞧着她，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可是一等到淮南府出了事，她就变成这样？”
皇帝一脸高深莫测，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苏公公何必替她操心？再不济，将她许配给国师，国师肯定乐意。”
苏荣佩服地福了福，谄媚地笑道：“陛下英明！其实国师大人已经孤独地活了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若是陛下可以满足他的心愿，说不定？”
皇帝眯了眯俊眸，仔细思忖一番，觉得苏荣这个建议非常可行。
夜里，霍长情和顾渊没有出宫，而是留在泰和殿西侧的一栋宫苑里留宿。
几个宫娥打来热水，伺候霍长情洗漱沐浴。
她将宫殿管事叫过来，试探地问道：“梧桐苑那边怎么样了？”
管事惊讶了一瞬，规规矩矩地回道：“没听到什么异常情况，而且小公主极少外出，奴才并不了解那边的门路。”
霍长情想了想，如果墨思萱出了事，今天皇帝就不是这幅冷静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并不关心小公主的安危。
好在用过晚膳，皇帝又召见霍长情。
这次顾渊没有一起跟过去，皇帝已经观察过他的鬼门十三针，确实对自己的病弱之躯很有效。
如果不出意外，顾渊会留在宫里好长一段时间。
霍长情独自来到泰和殿门口，苏荣亲自出来迎接，递给她一记暗示的眼色，用口型回道：“国师，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