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明明知道李沁莲这是故意挑拨离间，也明明知道他不怀好意。
不过霍长情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爽。
她不爽的是，李沁莲口中的这位主子极有可能便是多年前殉情自尽的老王妃水青昙！
水青昙身为淮南王的母妃，是墨言恪的嫡亲母亲，两人之间的关系当然比她跟墨言恪之间要牢靠亲密多了！
霍长情不动声色地笑道：“他放不下昔日的仇恨，不代表我也要沉浸在过去的仇隙中。”
李沁莲似乎微微一怔：“霍姑娘，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你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哪怕你真的是睿智机灵的女中诸葛，也免不了在这盘棋局上与对方厮杀，斗智斗勇。
霍长情拢起长袖，懒洋洋地倚靠在褥子里：“那是因为你太笃定，我对感情会毫无保留地付出。”
像李沁莲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印象大概还停留在三从四德的层面？
霍长情懒懒地斜睨他一眼：“我有自己的生活，不管将来能不能跟墨言恪走到一起，有些东西不会被外界的环境轻易改变。”
李沁莲突然讽刺地笑起来，俊眸中凝着一丝淡淡的爱慕之色：“我就知道霍姑娘不是寻常女子，所思所想，也比寻常女子大胆多了。”
霍长情斟了杯香茗，慢悠悠地品着。
“你所谓的大胆，不就是行事出格，不守礼教的意思？”
李沁莲一噎，无奈地解释道：“霍姑娘言之有理，先前是我唐突你，给你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霍长情心领神会，抿了口香茗笑道：“你所谓的麻烦，指的是挑唆我跟淮南王之间的关系？”
李沁莲只觉得对方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有些强势的意思。
李沁莲哑然，从霍长情跟前拈起茶盏，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香茗。
霍长情随意地打起马车帘子，说来也巧，正好看到墨言恪若有所思的冷厉眼神，她蓦地心口一突，不知为何，对他有种古怪的感觉。
当年那个惊才艳绝的水青昙没死，没有追随老淮南王殉情……
对世人来说，这不啻为一道惊天霹雳！
人人称颂人人钦羡的神仙爱情，说到底，也只是一场旷世骗局罢了？
霍长情微一思索，示意车夫停车，她想跟墨言恪坐在一起聊聊。
车夫吁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将马车停下来。
墨言恪也跟着打马，停靠在马车旁边。
宽阔的官道上，马蹄踢踢踏踏地作响，一众侍卫也跟着停在路边。
李沁莲有些不明所以，却见霍长情从位置上起身，准备下车。
墨言恪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在马车前座，冲着霍长情伸出大掌。
他体贴细致的模样，让霍长情觉得十分受用。
就在这时，李沁莲嗅到对方身上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道。
他仔细瞟了一眼，急忙劝阻道：“霍姑娘！且慢！”
霍长情疑惑地转过头来。
李沁莲神色不改，刻意压低嗓门笑道：“你，裙子上沾染了少许……”
近距离一看，霍姑娘这双桃花眸子真是清澈明亮，宛如极品美玉一般莹莹生辉，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再吸引。
霍长情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她腰间的裙裾上沾染了一点血迹，正是女人习以为常的小日子。
霍长情顿时俏脸一羞，落落大方地笑道：“多谢李公子提醒。”
她打起马车帘子，抛给墨言恪一记暗示的眼神。
墨言恪却是神色莫名，误以为她对自己起了戒心，当即凤眸一凛问道：“你若是介意，不妨听听我的解释？”
霍长情摇摇头，轻声回道：“我现在不方便。”
墨言恪这次没有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羞涩，只当她是抗拒自己的亲近，便神色骤暗，失落地回道：“好吧！我等你。”
霍长情回到马车上，深吸一口气，示意李沁莲下车。
这里是属于她的私密空间，按理说，她是不欢迎任何男人上车共乘的。
李沁莲很知趣，掀起衣袍，准备下车。
不知何故，他突然身形一顿，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簇新的月事带。
霍长情看到这件月事带，顿时露出犀利而又古怪的眼神。
她看了看李沁莲，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崭新的月事带。
“这是……”
李沁莲丝毫不觉得尴尬，悄悄凑近一些低声笑道：“这是我替戏班子里的小妹妹准备的东西，她跟祖小园就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
霍长情安静地盯了他一眼，见他清俊的脸上确实没有半点尴尬敷衍，便从他手上拿起月事带，笑道：“多谢了！”
她当然不会拿来就用，干净的月事带，她也随身携带了几条。
只是对方的好意，她先心领了。
等她将月事带拿走，李沁莲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极为欣慰地笑道：“霍姑娘，如果哪天你觉得淮南府不是容身之所或者担忧自己的退路，你不妨考虑一下我……”
霍长情一怔。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如此直截了当的表白。
以前不管是任玉，还是摘星楼的国师，都是各种暗示，各种引诱。
并没有他这般粗暴直白。
霍长情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想太多了。”
先不说她跟李沁莲熟不熟，有没有那种来电的感觉。
就凭他的主子疑似是老王妃水青昙，她都不太乐意接受对方的爱意。
李沁莲规规矩矩地跳下马车，跑到队伍后面，换乘另外一辆马车。
祖小园和戏班子里负责化妆服饰的小姑娘麝烟正襟危坐，看到李沁莲跳上马车，祖小园拱了拱身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莲哥！你真的喜欢那个，那个谁？”
李沁莲毫不掩饰自己对霍长情的仰慕之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何况是霍长情这种百里挑一的绝色美人。
麝烟有点不服气，她加入戏班子很久了，也算是李沁莲身边的老人，她不悦地质疑道：“可是她已经嫁了人！而且她的夫君，还是晋国最厉害的淮南王。”
李沁莲学着霍长情，懒洋洋地倚靠在兔皮垫子上，不疾不徐地笑道：“挖墙脚而已，我很在行。”
麝烟还是表示担忧，言辞间满是对李沁莲的关怀之意。
祖小园心直口快，笑道：“莲哥，你看麝烟，长相不俗，身段娇柔，你原本打算将她培养成花旦，依我看，她跟你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麝烟闻言，似乎大惊失色，赶紧反驳道：“小园！不要瞎说！我，我怎么可能配得上莲哥？”
李沁莲完全没有将祖小园的调侃放在心上，他想起主子的提点，想起墨瑾之前对他的警告，他清俊姣好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丝讥嘲之色。
有时候在外人眼中完美无缺天下无双的爱情，其实只是一场笑话一段闹剧罢了！
何况霍长情跟淮南王之间阻碍重重，困难无数，不见得可以白头偕老。
此时，霍长情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墨言恪骑着马，守在窗外。
霍长情将李沁莲送来的月事带仔细探究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祸害或者隐匿的危险。
但是她不敢用，如此私密的东西，她还是决定用自己随身携带的。
等霍长情换好月事带，换上干净的衣服，墨言恪听音辨位，守在窗外幽幽地问道：“小情！你会相信李沁莲么？”
霍长情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便笑道：“有什么信不信的，就当听个趣，何况王爷想做什么，要什么样的位置，岂是我可以左右的？”
墨言恪不禁幽幽一叹，不知勾起什么往事，用雨洗青瓷的嗓音笑道：“我母妃，那时候一直都是通情达理的。”
“她不至于如此刻薄，如此是非不分。”
“小情，不管你信不信，将来有一天，如果非要我做出选择，我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势，与你归隐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