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雨中慕情
冷夜紧紧缀在墨言恪身后，忠心耿耿地追随他。
斜风细雨，打在他脸上，透着几分沁凉。
墨言恪穿过幽长狭窄的柿子巷，沿着一旁的护城河漫步到东郊。
阿灰突然骑着马急匆匆地赶到。
阿灰就是当初那个受人教唆，在大街上抢走霍长情荷包的小乞丐。
当时他抢了霍长情的荷包，将一种毒虫悄悄地藏在荷包里，原本打算让毒虫咬了霍长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料，霍长情医术精湛，很快就发现那条藏在荷包里的毒虫。
阿灰被淮南府抓获之后，老老实实地供出一切，丝毫不敢隐瞒。
墨言恪看中他的机智灵敏，有意将他收为京郊大营的传信兵，也算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步步高升的机会。
所幸，阿灰珍惜这样的机会，对淮南王也是俯首称臣。
阿灰去了京郊兵营之后，从底层干起，刻苦学习勤奋练武，如今已经成为一名身手干练而又敏捷的传信兵。
墨言恪看到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他穿着整齐的军服，墨发扎起来，露出清秀的小脸和端正的姿态。
阿灰恭恭敬敬地给淮南王拘了一礼，笑道：“王爷！小人刚刚从兵营赶回来，据说蛮族已经纠集二十万大军在科尔纳草原附近大肆掠夺。”
墨言恪冷静地颔首：“那，血阳关附近怎么样？”
阿灰神色严肃地回道：“蛮族大军暂时没有烧到血阳关，科尔纳草原的商旅已经被迫撤走，边疆局势很悬。”
墨言恪心中稍一合计，冷笑道：“朝中将领众多，这次陛下如果计划对蛮族出兵，本王应该也是不二的选择。”
阿灰规规矩矩地退下。
冷夜迎上前来，慎重地问道：“王爷，你是不是打算让玄钰公子替你出征？可是他要陪着顾烟，恐怕暂时脱不开身。”
墨言恪不以为意地笑道：“无妨，我跟玄钰早就部署好。”
此时，天街小雨，草木洗得苍翠如碧。
霍长情独自从摘星楼中寻出门来，原本打算去一趟云香居，给墨思萱和国师大人采购一些美味点心。
偶然间路过柿子巷，霍长情蓦地脚步一滞，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她冲着柿子巷里面扫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一抹笔挺如玉的高大身影。
霍长情不由自主地凑上前来，悄悄地放轻脚步。
墨言恪何等敏锐，身为无极山的武道巅峰，他对四周的气息了如指掌，霍长情的脚步声，自然也是悉数落在他耳中。
墨言恪递给冷夜一记暗示的眼神。
冷夜不禁失笑，低声调侃道：“王爷！真是一物降一物。”
昔日无坚不摧，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铁血淮南王，如今居然沦为丞相府二小姐的裙下之臣，而且……还对她甘之如饴？
墨言恪没有搭理冷夜眼中的笑意，故意停留在护城河畔，直到霍长情悄悄地走到他背后。
霍长情觉得眼熟，生怕自己认错人，便仔细分辨一阵。
上次她路过柿子巷的时候，发现淮南王乘坐小舟在护城河中悠闲散心，当时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冷淡至极，就像陌生人一般。
这次呢？
这次他会不会故技重施，故意无视自己，将她当成空气一般？
护城河畔竖立着一排白石栏杆，墨言恪倚靠在栏杆旁边，长身玉立，风姿清冶，当真是风华绝代，令人心悸。
霍长情蓦地眼神闪了闪，悄悄走到他背后，河水潺潺流淌，细雨骤降，她没有撑伞，雨丝很快就打湿了她的墨色额发。
“嗯，你……”
霍长情落落大方地笑道：“你是王爷？”
墨言恪应声转过身来，清冷如雪的凤眸中逸出一丝淡淡的欢喜之色。“是我。”
霍长情心口猛地一跳，看到熟悉的昳丽眉眼与熟悉的冷峻气质，不禁生出几分情怯。
这会儿顾烟已经怀了孕，淮南府公务繁忙，他怎么有空撑着伞跑到柿子巷里四处游荡？
据说太后已经安然无恙地苏醒，似乎对平妻典礼拥有一份执念，太后一意孤行地让淮南府重新举办典礼……
霍长情美眸楚楚地望着他，久久不敢出声打搅这份默契的气氛。
墨言恪微微低下头来，望着自己心仪的女子。
灿若玫瑰，明艳照人。
气韵典雅，神采飞扬。
两人相对无言，凝视彼此，脉脉温情细细流淌，宛如小河兰舟。
最终还是霍长情主动打破这份沉默，歪了歪头打趣道：“王爷！你也不是第一回见到我，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冷落？”
冷落？
墨言恪赶紧解释道：“是见不到你，甚是相思。见到你，又怕惊扰你，不敢将你吓跑了。”
霍长情噗嗤一笑，笑得花枝乱颤：“好吧！我就勉强相信你的理由。”
墨言恪看到她没有带伞，急忙将自己手中的大伞撑起来，倾斜到对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
霍长情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伞面上绣着枯荷听雨的水墨画，清丽如洗，颇有一番匠心独运的韵致。
霍长情打趣道：“这把伞，更适合大家闺秀雨中漫步。”
不过他的盛世美颜，配上这把枯荷听雨的大伞，也是颇为相得益彰。
墨言恪清凌凌地笑道：“小情，本王打算带你去一趟雪国。”
霍长情一愣，诧异地问道：“墨思萱的事，你都知道了？”
墨言恪点头，神色显得放松而又惬意。
霍长情沉吟不语。
墨言恪立即跟她分享自己手中的情报。
霍蓝裳遗留下来的七窍玲珑镯，根据银翼堂的情报，估计就在雪国大将军墨瑾手中。
如果拿到七窍玲珑镯，就有可能治愈墨思萱的侏儒症。
而且那是霍蓝裳生前的至宝，在风云大陆宝物榜上排名第三，对世人来说也是趋之若鹜的神秘宝贝。
霍长情答应一声，爽快利落地笑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墨言恪眉眼骤软，他就知道霍长情跟自己心有灵犀，她不会拒绝自己的合理请求。
霍长情躲在他身边，躲在大伞底下，伸手撩了一下耳畔的长发，问道：“那顾烟呢？她是不是真的怀了你的孩子？”
墨言恪纠正道：“是淮南府的孩子，严格算来，不是我的。”
这是什么鬼道理？
霍长情表示听不懂。
他就是淮南府的主人，没有哪个人可以僭越，也不可能越俎代庖。
墨言恪幽幽一叹：“小情，这件事迟早可以告诉你真相的。”
但是现在，涉及到淮南府的切身利益和百年荣誉，他不能毫无顾忌将自己的家族和亲人置于不利之境。
霍长情看到他一脸隐晦的为难之色，便气呼呼地质疑道：“所以你就计划牺牲本王妃的利益？你宁可让顾烟，替你生孩子？”
墨言恪不知道如何解释。
诚然，霍长情是他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但是……人活一世，并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霍长情气得转身就走，墨言恪不敢疏忽，急忙追了上来。
就算她任性，对他发脾气，他还是纵容着，将大伞倾斜过来，继续替她遮风挡雨。
霍长情蓦地心中一酸，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眶：“王爷！如果顾烟真的替你生下淮南府继承人，那我……还是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