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活着的烂肉
梅杜莎最终还是逐渐停下了她猛劈小麒麟的举动，呆呆站了一会儿，悻悻地收回自己的巨剑。
“这不能怪我。我已经预警过了，我现在的精神抗性不太高。”
“可是就连麒麟都没有着道，为什么梅杜莎小姐这么容易发狂？”
肖恩手中的幽蓝焰火已经熄灭，这页技能书持续时间极短，他还没测试过短时间内反复召唤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以目前实战经验来看，应该是捏碎一次可以弹射五六发火焰弹丸出去的样子。
至于幽蓝焰火接触到敌人后会弥散多大的面积，肖恩还不知道确切的极限在哪。
“肖恩先生，为什么您默认我的精神抗性垫底，好歹我也是龙裔。”
麒麟不服气地小小抗议。
“因为像我这样的成年龙裔都会被暴怒君主的力量影响，肖恩先生默认龙裔对精神扰乱没有先天优势。”
黑龙接话道。
“至于这位梅杜莎小姐，她应该是加入过‘军神’阿瑞斯麾下的军队？那可是一群以暴力与不择手段获胜为旗帜的战争狂热信徒，精神状态同样堪忧。”
黑龙给出了一个答案，或许他最能理解梅杜莎，因为他在暴怒君主麾下的时候，精神方面未必比梅杜莎好多少。
梅杜莎出奇地没有反驳或者解释，仿佛默认了黑龙的话。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接下来的路程里，我站在黑龙先生身边，你俩离我远点。”
梅杜莎薅了薅自己的头发，潇洒地对肖恩和麒麟道：“反正黑龙先生愿意帮你们对我痛下杀手，随时准备着解决掉我这个大麻烦。”
“所以刚刚你砍我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还能记得自己听到他说的话。”
肖恩握着手杖，戳戳了几分钟之前还满是梦魇晶矿、现在看起来被清理干净了的地面，不太确定是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潜在威胁。
梦魇晶矿消失得太彻底，一点残渣都不剩，肖恩很怀疑，到底是他复制过来的毁灭之焰太强劲，还是它们化为液体流入了土壤之中隐藏了起来。
“我以为我在砍一只钻地魔虫，矿洞里出现地底挖掘者逻辑上没有破绽吧？钻地魔虫多危险啊，那得赶紧砍死对吧？黑龙先生站在一边倒还是他原本的模样，我就没管他。不然你觉得是我和你有仇才逮着你报复的么？”
“我就是觉得你和我有仇，所以才把我看成了钻地魔虫，而和你无关的黑龙先生，就还是原本的模样。”
黑龙走到肖恩旁边，用眼神问他‘能继续走了吗’。
肖恩点点头。
黑龙默不作声朝前，梅杜莎一边跟上，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肖恩，似笑非笑：“那可能你说的是有点道理。”
“那你砍我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幻觉？”麒麟忍不住问梅杜莎。
“换你的时候的幻觉啊……”
梅杜莎手指摸了摸唇：“就是我很饿很饿很饿，眼前跑过来一只可爱的小鹿，而我只想把它烤来吃了……”
“……”
麒麟哭笑不得。
为什么肖恩先生是钻地魔虫，到自己就成了某种看起来很饿很想吃烤肉猎物了？
一行人沿着坡度朝下，还在深入地底隧道走出一长段后，殿后的肖恩莫名生出某种念头促使他回头望了望。
他们走过的地方，那些蘑菇与苔藓又一朵朵一片片重新长了出来。
黑龙觉察到他的停顿，也回了头。
肖恩转回向前，正好看到黑龙在看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下，肯定对方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不对劲。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好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肖恩隐隐觉得身后那段路应该又冒出了新的梦魇晶矿。
“就像被不知道从哪来的水冲下来那样？”
黑龙的感知和肖恩得出的结论一致。
他认为整个路程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逼迫他们前进，一边制造阻碍一边封死身后的退路。
简直就像在为难迷宫里的老鼠。
“真要有一只钻地魔虫就好了。直接让它钻个垂直向下的洞，我们只需要跳下去就行。”
肖恩用手杖戳着周围，他想知道这里的土壤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存在，怎么能够快速透出大量水源，又能吸收融化的晶石，然后随时随地从里面钻出新的蘑菇苔藓。
“有没有可能，这里的隧道之所以是蜿蜒向下的，就是因为不可以直接垂直下降？
这种矿洞往往会因为各种干扰产生分层，各层之间不同寻常的生物存在过度渐变的区域还能相安无事，要是没缓冲，矿洞早就混乱得毁于一旦了。”
梅杜莎对于肖恩的话表示嗤之以鼻：
“钻地魔虫倒或许是可以无视各种晶矿的力量干扰钻出直达地心的洞，但你要直接跟着它钻的孔下去，肯定会很难看。”
“你怎么这么了解？”肖恩随口一问。
“……我曾经跟随军团在一个被‘混沌支配者’占据的球泡世界里征战，正好参与过一次与钻地魔虫的对战。”
梅杜莎脸色不好，想来那一次战斗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所在的一个小队，有三个队友失足掉入钻地魔虫的孔洞，当时挖掘者暂时没在这个区域，可是该区域仍然处于‘混沌支配者’制造的混乱之中。虽然我们最后把他们都拉了上来，可是在上升过程里……”
梅杜莎顿了顿，像是在组织措辞。
“……他们无法维持人类形态，变成了一滩活着的烂肉。”
“什么是活着的烂肉？”
肖恩一时间没听明白，每个字他都挺清楚看，组合到一起却在脑子里联想不到对应的含义。
“他们在下面呼救的时候，还是人类形态，一切正常。
他们只是掉到了百米深的洞穴里——军团的战士身强力壮，这点程度，还不至于摔死。
我们扔下绳子，打算把他们从洞穴里拉上来。
在这个过程里，我看着他们手脚变成了章鱼一样的触手，脸上裂开了巨大的口子，身体如同蜡烛一样融化，就像骨头不再存在了一般……”
“——然后你们还在继续往上拉？？”
肖恩光听梅杜莎描述都觉得毛骨悚然。
“对。”
梅杜莎硬邦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