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咚咚咚的敲门声
肖恩终于从梅杜莎嘴里了解到了一点神祇们的真相。
智慧生命是诞生神祇的根源，智慧生命的丰富认知、繁复思考、剧烈情绪都是神祇命途稳固的支撑来源。
为了吸引【道标】的关注，美黛尔鼓动所有的同胞向【道标】祈祷，可是最先吸引来的，却是【破军】的目光。
祂只需要看向这个世界一眼，就将梅杜莎故乡最后的太阳点燃——是的，尽管太阳本身就是核聚变引发炽烈燃烧的恒星，然而毁灭之力点燃的，是更恐怖的东西。
拥有毁灭之焰的太阳，发出的光，焚烧的是整个宇宙空间。
梅杜莎所在的球泡世界被点燃了，就像无尽量海中的一个火炬，无数神祇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一个的球泡世界。
绝望与恐惧之中，梅杜莎的同胞们对于逃生的渴望到达了巅峰，加上美黛尔的引导，【道标】终于落下了祂的目光，也被美黛尔打造的列车打动。
美黛尔成功从【道标】的赐福里获得了包括如何获得【道标】在诸多球泡世界留下的坐标，如何修建维护车站，如何制造车票、运行列车等等的一整套流程的信息。
然而，【道标】不是救世主，祂对凡人没有怜悯之心，祂被众人的祈祷引来，却只对美黛尔制造的列车有兴趣，祂赋予列车穿越球泡世界的能力，赐下寻找道路的方式，唯独没有告诉她——
列车无法带走所有人。
梅杜莎的讲述暂停了一下，像是克服一些痛苦的记忆带来的叙述上的磕绊。
“……她骗我她可以拯救所有人的，我信了。是我帮她骗到了更多人。直到我看见列车打开了通道，驶入无尽量海，把我们抛下之前，我都是那么相信她……”
肖恩摸了摸鼻子尖，问：“后来你怎么逃出来的？”
梅杜莎用手指卷着自己的红发：
“或许是有什么天赋，或者就是因为某种强烈的执念在起作用，总之我受到‘毁灭之焰’焚烧却没有死去，还吸收了火焰凝聚成了一头红发作为自己的力量。
我坚持到了故乡的太阳把周围一切都快烧完了也不肯死去，然后就有【破军】命途的从属神认可了我的意志，招募我加入了祂的军队。”
在这位从属神的军队里，立下足够的战功就可以自由选择转职去【破军】麾下其他组织。梅杜莎积攒足够了军功，选择去了‘雇佣军’，终于有多余的时间与精力追逐这辆列车与美黛尔。
肖恩欲言又止。
梅杜莎瞟了他一眼，显然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主动解释道：
“是的，我为了从即将毁灭的故乡逃跑的机会投入了【破军】命途。
因为我意识到，仇恨一种命途，没有意义。至少作为凡人来说是这样。世界上本没有命途，走的人多了，就成了一条途径。脚下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能去怪那条路在那里，为什么有人要去走。
与其说我怨恨【道标】不如说，我怨恨的是为了走【道标】这条命途而背叛我的人！”
肖恩回想起猫头鹰的话‘神祇就像是一种自然规律或是自然灾害’。
你无法仇恨生老病死，无法仇恨星星爆炸，无法仇恨宇宙湮灭。
而蚂蚁也很难去仇恨落在它们世界的里的一只脚，一把铲子，一泡尿。
……
……
梅杜莎讲完她的故事，麒麟也安置好乘客回到了原始车厢。
他神色不佳地对肖恩道：
“肖恩先生，我找遍了列车也没有发现美黛尔姐姐的身影，我询问过列车，它说在我们下车之后，美黛尔姐姐对整个列车进行了一次大排查，修复了一些损伤与漏洞，然后……她就忽然决定离开了列车！”
“她没有留下什么嘱咐之类的？”
肖恩觉得这不太像是那个被梅杜莎评价为狡猾多谋的女人会干出来的事情。
麒麟摇头：“我没有找到她留下的信息。”
肖恩小声问他：“你们这个列车……它的意识，是代表着【道标】，还是单纯就是一个智能系统而已？它可靠吗？！”
“不要在背后说我坏话，肖恩先生！”
车厢里响起广播一样的声音，列车本车它表示了自己的不悦：
“我是一个独立的意识，虽然你们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把我当成一台冰冷的机器，但是我——”
“嗨，冯诺依曼，你不和我打个招呼，还是已经忘记了我？”
梅杜莎打断了它的喋喋不休。
梅杜莎一开口，列车的意识一下沉默了。
好一会儿，它才通过扩音器对梅杜莎道：
“梅杜莎……好久不见。”
“惊喜吗？意外吗？你帮助美黛尔逃离毁灭之地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能再见到我吧？你说你是独立的意识，所以，你选择帮助美黛尔抛弃我们，是你自己独立自主的选择对吗？”
梅杜莎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其中一个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列车沉默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道：
“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但是当事人不在此处，我也无法多言。祝你们早日相见。”
然后列车就没有再说话。
麒麟一头雾水，他不太明白此中恩怨，而听过梅杜莎单方面说法的肖恩也不方便评判，只是对麒麟道：
“我们得想办法尽快找回美黛尔小姐。不然列车没办法发动——你看，这位梅杜莎小姐见不到老朋友也很意难平。”
“哦，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梅杜莎望着窗外，她似乎看到了什么黑影掠过。
“外面好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你们认识吗？”
肖恩趴到窗边，往外望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展翅翱翔高空，虽然距离很远，但是肖恩却一眼能分辨出那颗蜥蜴脑袋是谁。
“噢，我的老天爷啊。”
肖恩想起一个俗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麒麟跟着往外看，也有些丧气：“是黑龙普瑞斯托……”
想来这个星星之内也不会有第二只黑色的巨龙会追逐他们了吧？
很快，肖恩他们头顶的车厢好像被什么重物落下震得摇晃了一下，好在没有发现有什么破损。
然后上车处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麒麟忍不住眼神求助肖恩，梅杜莎说着风凉话：“你们要去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