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赛角逐
我架不住潇彩的央求，跟他一起来到他偷偷饲养小猫的小棚子里。潇彩因为怕被发现，硬拉来一个人做垫背这种心理我表示十分理解，因为玄溟就经常做这种事。
潇彩藏匿小猫的地方，是个不起眼的偏僻半瘫篱墙下，依稀记得似乎原来这里是哪个师兄为他的爱宠搭建的小窝。在掌门师父严令遣送小动物之后，这里就荒废掉了。嗯，这样看来，其实紫琼门里可以作为再度用来饲养动物的窝的地方，还是不少的嘛。
那猫咪想来是与他极为熟络的，听见他的脚步声，试探性的伸出毛茸茸的头来，然而看到边上还有一双靴子，便又很是机灵得立刻缩了回去。若不是我特地要寻那猫的身影，根本不会留意到它这一举动。我心中惊奇，这猫应该是通些灵性的吧。
潇彩先走过去，把食物从怀里拿出来喂给它。那猫咪讨好的舔舔他的手心，却不去碰食物，而是拿它圆圆的大眼睛偷偷的向我的位置瞄来。潇彩笑笑，摸摸它的小脑袋说道：“这是玄汐师兄，他不是坏人哦。”
于是那只猫咪听懂了一般，望向我的目光变得和善了许多。我觉得好笑，也蹲下身来，摸摸它头顶的绒毛：“别怕，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的。”
我看着这只乖巧的猫咪，止不住一阵的担心。“你……难道就打算这么一直把它藏起来养着吗？”
潇彩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我是说，这样掩藏着不是办法，谁都不敢确定会不会有万一，那么偶然的情况下，它被别人发现了。就算所有的师兄弟们都能替你保密，可是长老们那边又要怎么办呢？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
潇彩默默的地下了头，看他一脸难受的样子，我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了。这些可能发生的事，他不会没有想过，我如今这样说出来，无疑是在提醒他这个伤口。
“我本来想着，把它再养一阵子后，就偷偷送到山下的集镇上，给它找个好人家。”它满是爱怜的看着低头正享受食物的小猫咪，依依不舍，忽的转过头来看着我：“师兄，我知道，集镇上你比我熟悉，所以，我想……能不能……”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叫比你熟，我可没……”
“师兄！”潇彩又往我这边蹿了蹿，“我知道你经常和玄溟师兄去干什么的！”
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我想，你可不可以，帮我……”
“你……你不会是想让我替你把它送出去吧……”
“嗯！师兄就是师兄，真聪明！”
聪明个鬼！你这样的暗示，傻子都能想得到究竟你想要说什么。天知道我是有多想现在立刻掉头走人，无论潇彩在我身后怎么求，我都绝对不会回头。开玩笑，这东西，宠物被发现了就是大过，偷溜下山又是一大过。两过加起来，足够我三天下不来床了。可是，面对潇彩这么湿漉漉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可那里面满是期盼和祈求，我这心就怎么也硬不下来。终于，在他的眼神折磨下，我败下阵来。唉，我在心里不住的叹气。
“好……我答应你还不行么……”我答得自己都觉得有气无力。
“师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嗯？我？我脸上难道写着‘好人’两个字吗？”我两手托着腮，没精打采的接他的话。“你要说我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我听着还舒服些。”
潇彩摇摇头，“我知道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你了解我多少？我们以前也没什么交集，你怎么就有此决断？我若是只笑面虎，阳奉阴违的，这一刻答应你下一刻转身就告诉掌门师父去。”
“你说的没错，我们从前是没有什么交集，如果不是今天碰巧，我想可能，我们直到老去也不会说这么多的话吧？可是师兄，其实我都有一直默默的关注你们。你和玄溟师兄，不好意思的说，你们一直是我向往的人呢。”
我有些诧异的侧过脸来看着他，“接着说。”
“我知道你们总是偷偷下山去玩，也不怎么喜欢听沧海长老的唠叨。不循规蹈矩是你们的作为，可是活得潇洒是你们的方式。我欣赏，也向往那种可以由自己主导的人生，无拘无束。我就不行了，我这个人胆子小，也没奢望过能够做出什么反抗或是惊天的大事来。你们两个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出去找刺激的时候不会被那么容易注意到。可是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存在感，武功稀松平常，不善于交际，不会察言观色，不是最讨师父喜欢的一个，虽然也不差，可不过是众多弟子中的一个。我，就是个平庸的人。所以，我很羡慕你们呢，能够，又敢于活出自我的人。”
我有点儿想说，其实活出自己并不难。可是转念一想，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想我和玄溟这样，不顾舒服，无所谓条规，大大咧咧的任由自己的心意一路冲下去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顾虑和担心，每个人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强求不来。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怎么活，只有自己能够安排，别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你不必羡慕我，因为，每个人都有值得被羡慕的一面。就像你，把它偷偷藏在这里，如果换做是我看到了，也不过就是看到了而已，不会去管。任它再可怜，我也不会做到把它偷养起来的地步。所以，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不用去羡慕别人有多少光环，该有的，你一个都不差。说不定，你也是在被羡慕的人呢。”
回到房里，已经是夜幕时分。我一边运息一面考虑着潇彩交付给的“任务”，然后就是一阵头疼。其实每次溜下山去，还不是被玄溟硬拉去的，我还没有自己单独下过山。不过这件事我可不打算告诉玄溟，不把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更可气的是，他一定会自行想象各种我应付不了的问题来要我回答。玄溟是个麻烦，所以这件事我要自己做。被他硬拉着去了那么多次，偷下山这事对我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因为第二天掌门长老宣布，十日后要举行弟子间的比试。这是个好机会，让众人认识你，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很多默默无名的人，都是通过这种比试天下闻名。这个消息一公布出来，就已经有很多弟子按耐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架势。还有一些自命清高，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人，开始露出不屑的眼神和举动。也有小弟子，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于是溜须拍马，对哪个师兄赞许有加。
这个决定的公布，无意中暴露了人心的浮夸。
玄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回来就对我开始哇哇大叫。“诶呀我说玄汐，这比试你准备参加不？”
“不。”我很是迅速而坚决的回应他。“这么无聊的比试，就让傻子去吧。”
于是我果然看到玄溟的脸色变得像是吞了一个苍蝇，我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想去参加。我斜他一眼没理会。
他又凑上来，“我听说，前三名都会有奖励呢！”
“不去！”
“诶呀，可是我想去啊！”
“你想去就去！”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
“凭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玄汐我不管，就这么定了！”
我没搭理他，可是没想到这厮居然擅自在名单上大笔一挥写上了我的名字。所以在我无聊时候看单子时，赫然看到白纸黑字我的名字出现在上面的时候，真的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当时的感受。玄溟利索当然的承受了我的怒火，但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无聊的比赛。
不过有一点是不得不称赞的，那就是，紫琼门从来没有这么的团结过。每个人都在为了十日之后的比武做准备，互相找对手试练。因为每个人都被教育了要做正直的人，顶天立地，所以暂时还没有出现有谁，耍一些卑鄙的小手段，用阴谋来取得比赛的胜利。我说是暂时，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真正肯定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计划，永远不如变化来得快。
玄溟这家伙难得的开始早出晚归，勤奋练功了。让我最不满意的就是这家伙必定要拉着我来做练习对象，大清早的，明知道我最讨厌早起，还偏偏挑蒙蒙亮的清晨。我恨得牙痒痒，但又别无他法。他之所以不找玄瑶是因为，玄瑶和她同门的姐妹们一同修炼。
本来紫琼一门并不限制收女徒弟，对女弟子们的修炼喜好也无限制。所以几乎各个长老门下都会有几个女弟子。然而随着师父沧镜的羽化，玄辈一门就变得有些无依无靠。于是后来掌门沧源决定，所有女弟子单独分为一门，划在静竹轩上，由女师父沐曳带领。沐曳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管一管女弟子们的修行和日常外，门派的事，她大多都不过问，所以旁人很少能够见到她的真肉。
想想也是，偌大一个门派，男子本就居多，一个女人，说话的分量可想而知。不过即便是这样，沐曳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亮。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气质从容和善，但带了几分雍容。师父说过，沐曳有母仪天下之相。据说，也是名门望族之女，被家里逼迫着进入宫闱，沐曳誓死不从，最终选择遁入紫琼一门，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这也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子，也具备了同样的勇气。
在沐曳门下的女弟子，不说个个美丽动人，但至少都被教导着成长，拥有各自不可僭越的能力和优秀。这是沐曳的成功，也是静竹轩的成功。由于女弟子被隔离了起来，所以静竹轩变成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让这么多男道士的我们无限垂涎和想象。若是能够见到静竹轩里的人，无论是谁哪怕一面，都要兴奋上好一阵。
对别人来讲，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对我和玄溟来说，早就没了那种新鲜和神秘。因为……玄瑶终日和我们厮混在一起。当然了，她同我们经常在一起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否则那不成了我们诱拐女弟子了？这罪名可担不起。
听说这一次，连玄瑶也报了名，这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按着玄瑶的性子，理应不会理会这么无聊的比试才对，何苦要在这十日里相反设法的让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又要盯着别人的进度，害怕被超越或是被落下。我是懒得做，玄瑶则是不屑做。所以对于她这次的拼命，我很是诧异。
“嘿，你说，连玄瑶那小妞儿都开始那么拼命了，作为大男人的我们，是不是得好好加油啊？要不然被一个小女子超越了去，那我们的脸还往哪儿放！”
“……玄瑶平日里也不差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不肯好好努力用功，别把玄瑶说得跟你一样游手好闲。”
玄瑶这个女人，虽然总是和我们在一起，但是其实她起到的就是个智囊和帮凶的作用。不得不提的是，她的功夫一向很好，是静竹轩的楷模。只不过由于我们三个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了，玄瑶性子又淡，不爱说这些事，所以常常被我们忽略。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玄汐啊，你不能因为玄瑶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就这么夸奖她啊！是，我承认，她是挺厉害的，但是我们也不差嘛！我就不信了，这么十天的功夫里，小爷我使劲浑身解数，还不够拼他一拼的？”
我无奈的望了把天，觉得，玄溟幼稚起来的时候，谁也拦不住。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玄瑶的刺激让玄溟开始知道要发奋图强了。至于我自己，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白天这种时候，就不是适合我的时间。所以对于玄溟硬把我从休息时间拽起来陪他练功这件事，我怎么都不能原谅，但是又不能说出原因。煎熬！
我忍不住的又打了个哈欠，被玄溟看到，一个劲儿的说我没心没肺。
“你看你，这都火烧屁股的时候了，居然还怎么没精打采的。大早上的时间多啊好啊，空气清新，头脑清醒，最适合修行了，你居然还！哎，我怎么说你好呢！”
他倒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天知道我多想捏碎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我不理他开始进入浅眠，只有这样才能够稍稍隔绝一下他的杂音，让我得到片刻的安宁，让我稍微歇息一下。
然而闭上眼，我看见了她。
雍容的宝座上，独一个她，斜倚在椅侧。还是一身月白华服，只是肩上多罩了一件狐裘。她用手托着腮，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些怔怔的样子。那一双让人无法忘记的紫眸在流转着脉脉的光晕。她面前一个翡翠的水晶石，她看着水晶石，淡色的薄唇忽然微微开启，一丝喟叹就这样突然的滑落。“已经，四十年过去了呢。”
指尖轻轻一碰，水晶石开始荡漾开波纹，温柔的推开那层层翠绿。她看着那水晶石上倒映出的影响，目光像是被石头散发出的光辉映衬得也温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