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和她不熟
教授不停地点着头说:“男同学们都有自己的见解,那……女同志们有什么想法呢?”
安柔抢着说:“男生最重要是聪明有前途,所以当下是否有钱根本就不重要,女生不应该只想着嫁给有钱人,而是该找一个有前途的潜力股。”而邱如风,肯定就是潜力股中的最强潜力股。
男同学们三三两两地鼓掌表示赞同安柔的想法,安柔得意地高昂着头仿佛受了什么嘉奖似的。
夏尧婧一脸不屑地撑着头,教授将夏尧婧脸上的不屑看了个通透。
教授问:“夏同学,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夏尧婧略微坐直身子,说:“假设我是那个女孩,如果我喜欢的男生在收了我的情书之后就开始避开我,我一定会虐死他!”
“啊?”教授半笑半惊讶地问,“为什么?”
夏尧婧侧头看了邱如风一眼,然后她眼神带笑地看向教授,说:“教授,你当年的逃避行为叫懦弱,这点你自己也是清楚的,虐者,磨炼也,对付一个懦夫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多受磨炼,等磨炼得够多了,自然也就不懦弱了,不懦弱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逃避了。”
教授嘴角抽搐着,仿佛是在忍耐着不敢大笑,“但是当年那女孩不确定我的心意,这就开始用磨炼之名来虐我?万一我喜欢的真不是她?她岂不是白帮别人调教了一个好男人吗?”
“我的字典里既没有‘万一’,也没有‘别人’。”夏尧婧眼神深处燃起了阵阵阴森。
邱如风的脸色很是奇怪,是尴尬,是不自在?或许都有……
众人表示折服于夏尧婧的霸气回答,教授更是带头鼓起了掌。
教授说:“夏同学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我当年遇到的那个女孩没有夏同学那样的霸气啊,不然我们就不用抱憾终身了。邱同学,像夏同学这样的女孩,你得好好珍惜,千万不要欺负她啊……不过看夏同学的气势,只怕邱同学将来也会是妻管严了。”
众人一阵狂笑。
夏尧婧得意地笑着说:“教授,我对着邱如风的时候可温柔了!所以我们家以后都听邱如风的,而我就是一个最典型的贤妻良母!不过教授,听说你已经结了婚了,要是你敢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错过的女孩,我一定会向师母打小报告的!”
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如果邱如风现在才和教授解释,他和夏尧婧不是那种关系,教授会听得进去吗?邱如风感觉自己硬被按进了染缸,现在一身花红柳绿的,怎么洗都清白不了,就算黄河来救,也无补于事了。
下课铃响起,邱如风用最快的速度拿着课本离开教室,教授却叫住了邱如风,虽然不情愿,但是邱如风还是走到了教授的身边,教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邱如风的肩膀,说:“你和夏同学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请我去喝喜酒,也算是对我青春岁月的一种念记了。”
邱如风惘然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夏尧婧突然在邱如风的背后探出头来。
夏尧婧笑着对教授说:“放心吧教授,到时候一定请你和师母!”
“哈哈哈哈!”教授笑得前俯后仰,“夏同学,你这鬼灵精!”
趁着夏尧婧和教授打哈哈的时候,邱如风像是风一样地溜走了,但是刚走没几步路,邱如风的前路又被挡住了。
安柔憋红着脸说:“如风,我是旅游管理系的安柔,刚刚和你一起上的马克思主义,上课的时候我给你递了一张纸条,但是被夏妖精撕碎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已经仰慕你很久了,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邱如风不耐烦地说:“不能。”
邱如风的直接让安柔错愕又不信,安柔走近邱如风,问:“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夏妖精吗?难道你真的喜欢夏妖精吗?”虽然课堂上,教授老是拿邱如风和夏尧婧开玩笑,但是安柔分明看到邱如风是拒绝的,而且在此之前,安柔也一直听说,邱如风根本就不喜欢夏尧婧,只是夏尧婧死皮赖脸地苦苦纠缠邱如风而已!
邱如风无情地说:“不管我喜不喜欢夏尧婧,反正我不喜欢你。”
邱如风从安柔的身边走过,咔嚓一声,安柔的心碎了一地。
无法接受事实的安柔痴呆地摇着头,一直听说邱如风冷清,却不知道邱如风这样冷酷无情,她也没有说要和邱如风做男女朋友,她不就是想和邱如风做个朋友而已吗?邱如风需要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吗?
“再摇,头就要掉下来了!”
夏尧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安柔的身边,刚刚安柔和邱如风的对话,夏尧婧都听到了。
安柔杀死人的目光直接射在夏尧婧身上,安柔说:“你这个夏妖精居然把我的纸条撕了?你这种女人还要不要脸?”
夏尧婧冷冷地笑着,“我就是不要脸,怎么了?”
“你!”如果夏尧婧真这么不要脸,安柔又能怎么了?
邱如风摆明对安柔没兴趣,既然这样,安柔还能怎么了?
尖叫,狠狠地跺了好几十下脚,疯子似地拂袖,愤然转身离开,这些就是安柔全部的能怎么了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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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四节课结束之后,F大的同学们以蜂拥之势纷纷涌出校门明天就是国庆节了。
国庆7天的假期,很多省内的同学都表示要回家去过节,省外不回家过节的同学们不是结伴出行,就是到其他学校去串门,反正F大被国庆假期掏空了。
魏田心和何子如早早就回家去了,可怜的夏尧婧还在上班的路上挤着公交车。
夏尧婧上班的金融公司是全球性的金融公司,全球一声除了意味着有时差之外,还意味着没有国庆节的概念,不过直接说没有国庆节也是不正确的,因为正职的员工在国庆还是能放三天假期的,而这三天就能体现夏尧婧这些兼职员工的重要性了。
公司算是人性化地给坚守岗位的员工加了菜,但是公司给加的菜比起李阿姨给夏尧婧加的菜,简直就是不值一哂。
吃完饭,连续三个小时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的接线、接线和接线,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晚上十点。
终于可以下班了。
今天的末班车异常拥挤,直到下了车,走进校园,夏尧婧才突然间觉得身边一切的拥挤都变得很空荡,空荡得突然,空荡得凄凉。
明明累得很的身体突然没有了感知,夏尧婧不想回宿舍,不知道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心中的那位执拗,她来到了画室。
一张白纸,两盏灯,一块画板,一个人……
夏尧婧对着马头石膏像,看了很久很久,却迟迟无法下笔,只因四周的静谧让夏尧婧心中直发慌……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夏尧婧不认为她是一个害怕寂寞,害怕黑暗的人,但是,此刻,她感到身后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夏尧婧猛地一个回头,塞满画架、画板和小板凳的画室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既然没有其他人,那她感知里的那双眼睛……该不会不是人的吧?
夏尧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作为一个新生代的大学生,夏尧婧知道不能相信鬼神之说,但是世界上真有太多无法解释的想象了,就如现在,怎么她老是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但是她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空气和空气。
想着想着,夏尧婧更加无法集中精神了,以至于半小时过去了,她面前的白纸仍然只是白纸。
既然无法集中精神,夏尧婧决定放弃了,回去睡吧。
好不容易让冯淮给她安排了国庆节三天的白天班,明天8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到时候在公司吃完饭再回来练习画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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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何子如兴奋地冲进了何初建的怀抱。
从下午五点多到现在,经历了五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何子如终于回到E市的家了,何初建刚给何子如开门,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何子如就像是撒娇的小猫一样腻在了何初建的怀中了。
何初建用大掌摸了摸何子如的脑袋,宠溺地说:“坐了这么久的汽车,累了吧?”
“不累!一点都不累!”是何子如执意要回来的,她当然不觉得累了,只要能看到哥哥,何子如一点都不感到累。
“哎哟!小如和初建的感情真是好啊!好到我都要忘了你们不是亲生兄妹了!”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也不是亲生的,怪只怪何子如一进屋就只看到何初建,居然没有看到客厅里还坐了好几个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的三姑六婆。
何初建笑着拍了拍何子如的肩膀,说:“过去和姑姑她们打个招呼吧。”
何子如扁着嘴十分不情愿地松开了何初建,何初建笑着接过何子如手上的大包小包,然后领着何子如走进了客厅,客厅里本来就热闹的三姑六婆更加热闹了。
他们一句有一句地调侃着,调侃的内容不外乎就是何子如和何初建之间的好感情;调侃何子如国庆节有时间应该多去社会历练,不应该只想着回家;调侃何初建的工作好像还挺不错的,就是经常要出差比较累……一听就是没有营养的话题。
已经晚上10点多了,何仁杰和傅晓茗脸上都爬满了明显的疲累了,那些三姑六婆还在川流不息地说着三道着四,一直到晚上11点,那些三姑六婆才良心发现地站起身准备回家了。
送别了那些三姑六婆,何仁杰、傅晓茗、何初建和何子如站在大门前很有默契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们面面相觑地,笑了。
傅晓茗拉起何子如的手往客厅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温柔地说:“小如,今天回来一切顺利吗?坐了这么久的汽车,你也累了吧?我就说,你学校离家这么远,没什么就不要这样来来回回地跑了,真想我们的话,就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和爸爸去F市陪你就好了。”
傅晓茗和何仁杰结婚后,他们一起努力地工作,幸福地生活,反正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原本已经掉到小康水平之下的家庭又重新变回了小康,然后他们又用几年的时间变成了大康,在前几年,他们家已经算是富裕人家了。
何子如笑着说:“回来一切顺利,其实在学校坐车回来很方便的,在学校有直达车到汽车站,然后汽车站又有直达车到家门口,虽然时间有点长,但很安全。”
何子如拉着傅晓茗坐在了沙发上,何仁杰和何初建坐在了另一端。
何仁杰对傅晓茗说:“我们这个女儿一直都恋家,难得有七天的假期,她肯定是会回来的,确实这坐车也方便,她想怎样就随她去吧。”
何仁杰一向宠何子如,是宠而不是宠溺,所以在开学之前何仁杰就已经和何子如说过,只有开学和毕业他会开车去接送,其他时候,何子如想回家都只能自己坐车,何子如对此也没有异议。
何初建捕捉到了何子如偷偷咽下去的几个哈欠,何初建说:“子如也累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爸妈也是,都回房去休息吧。”
何仁杰点了点头,“嗯,都回去睡吧。”
于是何仁杰和傅晓茗回房去了,何初建也帮何子如把行李都放到她的房间去了。
何子如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上已经几年没有换过的卡通睡衣,她悄悄地走到了何初建的房间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何初建打开门,衣服还是刚才的衣服,他还没有洗澡,因为他知道何子如这个撒娇鬼一定会来敲他的门,也不等何初建说一句话,何子如已经溜进了何初建的房间,攻占了何初建的床。
“子如,你洗完澡还不睡觉,难道你不累吗?”何初建站在床前,无奈地笑了笑。
何子如大字型躺在床上,没有半分少女该有的娇羞,也没有半分妨阻他人该有的悔疚。
何子如说:“我看到你还在玩电脑,我也还睡不着,既然这样,不如你一边玩电脑,一边陪我聊聊天吧?”
何初建配合地坐在了电脑桌前,但是他却没有着急着点鼠标或是浏览网页,他转过椅子,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何子如说:“开学一个月了,习惯了吗?”
何子如翻身趴在床上,她用双手撑着脑袋,对着何初建说:“习惯啊,正如和你聊短信时候说的一样,我们宿舍的人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心地还是挺好的,课业也不忙,每天闲着无事就追追电视剧,写写小说什么的,过得可悠闲了。”
何初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习惯就好,平常时间这么多,难道就没有去联谊什么的吗?”
“联谊?”何子如突然紧张了起来,她爬起来坐在床上,“当然没有了!我怎么会去联谊!”
何初建微微地笑了笑,“你都上大学了,多认识些人也是好事。”
何子如激动地说:“我才不要!这联谊哪能认识什么人啊?联谊说穿了就是集体相亲而已!”
何初建仍是笑着,不置可否。
“反正在联谊的地方肯定遇不上像我哥哥那么好的男生,既然那样,我为什么还要去联谊?”何子如扁了扁嘴又睡了一个四脚朝天。
何初建笑着,却又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牵动他的心,他的心没有来地微痛着。
一心看着天花板的何子如自然看不到何初建脸上的笑,也听不到何初建心底的叹息。
何子如不停地喃喃唠叨着:“反正我是不会去联谊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对我最好……哥哥,你最近的工作怎样了?累吗?……还有,你那个女上司还有没有三不五时地骚扰你?如果有你记得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说不累,说不累,最后何子如还是累得话都没有说完整,就在何初建的床上睡着了。
何初建还有一大堆的公文要处理,自然离上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不急着把何子如抱回房。
于是,何初建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帮何子如盖上被子,看着何子如一如从前稚嫩单纯的脸,何初建笑了。
这笑中,蕴着浓浓的愁。
那一年,何子如14岁,何初建19岁。
那是何初建上大学的第一天,何初建考的是外省的大学,三个小时的飞行行程并不算太远。
人来人往却依然空旷的候机室里,六年来一直和何初建形影不离的何子如像是树懒一样紧紧抱着何初建不放。
机场见识的执手相看泪眼多了去了,见识的竭嘶底里生离死别也多了去了,但是机场里面大部分往来的过客仍见识不多。不少脚步匆忙的人顾不上时间的追赶,忍不住多看了何初建和何子如好几眼,更不用说那些早到许多还有一大段时间才登机的旅客了。
一心死抱着何初建不放的何子如根本没空留意那些无关紧要的过客和他们更加无关紧要的目光,何子如死活不愿意松手地紧抱着何初建咆哮大哭着。
何子如说:“呜呜呜……哥哥为什么要报那么远的学校?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呜呜呜……哥哥不许去上学,我不要让哥哥去上学!呜呜呜……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子如了,所以才故意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的?呜呜呜……”
任凭何初建、何仁杰和傅晓茗如何拉扯,何子如就是紧抱着何初建不放,无论何初建、何仁杰和傅晓茗如何劝说,何子如就是放声大哭不肯停止。
何子如一直哭哭哭哭哭,就在她准备水漫机场的时候,何初建要登机了。
广播催促了好几回,何子如却还是不愿意松开何初建,何初建无奈又难过地用力抚摸着何子如的头,说:“好了,子如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寒假就不回来了。”
何子如更加激动了,她扯着喉咙大喊着:“呜呜呜……哥哥为什么不回来!哥哥不可以不回来……呜呜呜,哥哥是不是不要子如,不要这个家了?”
何子如哭得更凶了,何初建却忍不住笑了。
何初建说:“好了,子如不要再哭了,只要你现在乖乖地放手,让哥哥去登机,哥哥保证寒假一定会回来陪你玩,可以吗?”
何子如努力地哽咽着,眼泪却仍在断落,她紧抓着何初建的手也终于松开了一些些,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抓得有点太累了。
广播又一次念着何初建的名字,都说飞机不等人,今天飞机能够再三催促,也算是对何初建仁至义尽了。
何初建笑着捏了捏何子如哭得让人不忍直视的脸蛋,说:“子如乖,帮哥哥好好地照顾爸妈,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何子如持续抽泣着,晶莹的泪珠如水晶豆子一样沽溜沽溜地滑落,这些泪珠在她的稚嫩脸蛋上晕开,变成了青涩又偏执的水红。
不等何子如哽咽着多说一句话,何仁杰和傅晓茗便一左一右地把何子如拉离了何初建,何子如不满地大哭着,这种场景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在何子如只有八九岁的时候,每次何初建要去别的地方玩超过一天不带何子如,何子如都要在家里上演这一出,最后通常都是以何仁杰和傅晓茗这一左一右的禁锢作为结尾。
何初建看着哭得狰狞的何子如,他狠下心转身跑进了登机口,但是他才刚转身,便已经开始想念了。
想念的日子虽然难熬,却也因为有着期盼而不会迟到。
寒假如期而至,何初建准时归来,但是过了一个多月的假期之后,何初建又必须要上学了,于是机场又重复上演着何子如的树懒似眼泪告别。
好不容易等到暑假,但是何初建居然说要留在学校打暑期工,何子如表示根本无法接受。
于是,才过完生日没多久,才刚满15岁的何子如偷偷地用自己存下来的压岁钱买了张机票,人生第一次,她飞上了蓝天,吓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