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沦为奴隶的皇子
每逢秋狩，都是宣扬皇家威仪的一大盛事。
北城门大开，文武百官在精兵护卫下倾巢而出，自中央大街穿行而过。
意气风发的武官，官衔在身的文臣均在列。
而贵族中尚未出仕的鲜衣怒马少年郎、骄矜貌美的贵族少女，也出了十足十的风头。
有的人看到貌美的郎君或贵女，还会往他们身上撒花瓣，表达热情善意的赞美。
这一路浩浩荡荡的大队，引得市井的小民围观一路，把数里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秋狩地点是贺阴山脉，那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原始山林，珍奇走兽极多，队伍会在那里扎营三天。
收获的猎物越是丰富，便越能象征山神的眷顾，被认为是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征兆。
所以，每一年的秋狩结束后，皇帝都会依据狩猎的成果来行赏。
首选的评比规则是猎物珍稀度，假设有人猎到了稀少的白孔雀，而他的对手猎到了十只野鹿，也还是算白孔雀的赢。
当然了，如果大家都没猎到什么好东西，那就以数量取胜。
贵女在原则上不要求参与狩猎，只骑马跟随大队而已。
当然了，若哪位贵女瞧见了有喜欢的猎物，有兴致展露箭术，也是可以的。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本该是皇帝，但他以龙体欠佳为由未出宫，让帝姬代自己领队。
花朝坐在华丽的马车中，随行浩浩荡荡。
夜庭生现在还未脱离奴籍，不能走在皇亲国戚等人的身边，默默落后在了后方，旁边是罗兴。
自从教了他几次骑射后，罗兴发现夜庭生这小子的进步神速，不由刮目相看，对待他的态度也比一开始热络多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夜庭生说话。
夜庭生坐在马上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落在了最前方贵气的马车上。
他第一次直面两人的距离竟是这么遥远啊！
她是帝姬，未来要继承皇位的人，而他呢？不过是个她随手救的奴隶罢了……
衣袖下，夜庭生缓缓地握紧了双拳，掌心被缰绳磨出的伤痕有几分刺痛。
这一幕似乎兜头打了他一个耳光，让他分外清醒。
相处了不到三月，他品尝到了被贩卖到落洵州以来最甜美的滋味。
每日睁开双眼，不用被欺辱挨打、干粗重的活儿，不用和一群凶狠的胡人厮打抢吃，不用被关在那片狭小的奴隶营中，一日日活着，却比死人还麻木。
他沉溺在了眼前的安乐中，直到今天才猛地发现——对于花朝来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时收回对他的关怀，也可以随时把这份关怀给予另一个人。
随时随地，都能有无数的人来取代他夜庭生。
花朝是金枝玉叶，他是脚底之泥。
除非甘心做一辈子的脚底之泥，否则，想要与金枝玉叶并肩而立，就只能爬上更高的位置，镀上金箔。
罗兴的声音逐渐远去，汗水流入了眼睛，火辣辣的，夜庭生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能与花朝一同出游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他的神情冷静得可怕，双眸流转光芒，就像饥饿辘辘的幼狼。
如果不想把现在的一切拱手相让——他只能变强，去夺回他应有的东西。
强到任何人都不能撼动他、取替他的地步，那时候，只要他想要一样东西，又有谁能阻止他？
浩浩荡荡的队伍步出了皇城。
系统：“叮！故事完成度正在高速提升，计算中……”
闻言，花朝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
故事完成度可是夜庭生这八年的人生进度，一般只有发生了具有转折意义的重大事件才会大幅度变化。
比如她把夜庭生从奴隶营接回的那天，就一下子进展了10%。
花朝立刻回头隔着重重纱幔望了一眼夜庭生，他还好好地坐在马上，不知道与罗兴在说什么，而她刚才也没干什么影响剧情的事。
这故事完成度，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变动呢？
系统：“故事完成度还在提升，请稍后。”
系统：“叮！故事完成度提升完毕，实时故事完成度：40%。”
花朝：“……”
不是吧，竟然一下子提高了15%？！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花朝：“系统，这不会是bug吧？”
系统：“没有，数据确实提升了。”
花朝有些懵。
事出怪异必有妖。
根据经验，所提升的幅度之所以那么大，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夜庭生在刚才做了、或者是想通了一件对他来说影响极大的事。
其意义可堪比一道分水岭，逆流改道、摧枯拉朽，把某些东西彻底地改变了。
花朝垂眸，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粗糙的缰绳，心生疑窦。
虽然故事完成度越接近100%，就代表任务能越快结束，对她是大大的有利。
可是，在这么平静的时刻，进度却不合时宜地飞跃了，花朝在惊讶之余，还有种淡淡的不安缭绕在心头。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空乌云密布，电光隐现，墨蓝的海平面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她能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却又说不出这直觉从何而来。
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大部队终于在贺阴山脉的山腰停下，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贺阴山脉地势广阔，自摩骞北出二十里开始，数十里绵延不绝。
苍茫浩瀚的崇山峻岭，遍地是珍奇走兽，人烟稀少至极。
数百年前，这里压根儿没人踏足。
直到在这一带建都城，才开发了这片原始山林，甚至开辟了翻越山脉的官道。
现在，逐渐也有猎户在山上居住了。
这一次的秋狩，包括护卫的精兵，浩浩荡荡快有一千人。
人气如此旺盛，飞禽走兽在动物本能的驱使下，都自发避让了。
所以，别说什么豹子狮子等猛兽了，沿路上，花朝连根动物的毛都没见到。
大部队扎营的地方是半山上，密林中的一片空地。
众人紧赶慢赶，在天黑前顺利搭出了所有的营帐。
花朝自然是住在最中心的营帐，巡逻侍卫来回走动保护这一带。
营帐很大，用砖石垫起地板防潮，铺上了毛毡。
角落摆放着数个暖炉，烘得室内暖融融的，金色兽口香炉吐露袅袅清香。
花朝这是第一次让夜庭生暴露在众人面前，当然无人在意一个无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