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没奈何（下）
杰式一仰脖，一盅酒下肚。
他将玉酒盅掷在地上，啪！酒盅碎成一地残片。
哈哈哈，好酒！
杰式仰天大笑，笑的无比开怀，笑的惊天动地。
嗝！笑声戛然而止。
杰式身子一滞，僵在一个不自然的位置，眼睛突出，身子渐渐紧缩，可以感到疼痛在他的肚子里胀大，由轻微而炽烈。
杰式的身子摇了一下，双臂张开向前扑倒，长案被他推倒，上面的酒壶和菜噼里啪啦洒了一地，长案四脚朝天。
杰式青绿的袍子扑倒在雪地里，身子又紧缩起来，身体里的痛苦几乎满溢出来。
像一张弯弓，杰式的身子最后定格了。
嘴角淌下一道殷红的血，脸色渐渐苍白，直到失去了活力。
一个宫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去，用手指在杰式的鼻子下面试了试，气息全无。
他回头跟另两个宫人点点头，死透了。
“回宫复命！”
三个宫人踏着歪斜的步伐，走出了前将军府，后面一队禁军士卒跟着出去了。
前将军府前院一片狼藉，小雪还在下，地上的一切慢慢被覆盖了。
明严没有犹豫，杰式家的男丁尽皆杀了，女眷没入贱籍，至此，这位前大将军消失的无影无踪。
了了这一桩心思，明严忍不住想喝点小酒。
两杯酒下肚，另一张面孔浮现出来，死硬死硬的木备尝怎么办？要说，明严是真想用他，满朝文武得有两个直臣，否则这朝堂之上的风气嘛，明严最讨厌的就是一团和气。
庸人才喜欢一团和气。
木备尝，乃可用之人。
只可惜，此人脾气太差，再等等看吧。
白举的到来，让明严感到由衷地喜悦。
这个其貌不扬的学生，还真有一些能力，没想到自己随口创造的乌衣队，竟然被他做实了，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孺子可教。
白举把近期无缺城发生的事详细向明严做了汇报，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烧了无缺城内的一部分军营，制造了混乱。
明严奇怪道：“他们如何能烧了军营？”
军营四周都有路障，门口有卫兵，这些人是怎么闯进去的？
“呃，他们乘船沿着青江顺流而下，接近军营，然后发射火箭，火箭引起军帐等燃烧。”
“哦哦，死了多少人啊？”
“据说死了七八个人，多数是被烧死的。”
“组织这个行动的人是个天才。”
“天才？”
“是啊，他侦查到了我们的军营太过靠近青江，所以他就想到了利用船发射火箭。”
“唔。”
白举不得不认可老师的说法，因为自己就从未想过可以这样袭击军营制造混乱。
明严让白举坐下来，他故意安排在家里和白举见面而不是在王宫，这里面表达的师生亲近的意思，白举不会不懂。
有几个官员能被邀请去国王家里呢？
明严让白举先喝一杯热茶，大冷天的，跑了两天赶过来，不容易。
“白举啊，你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明严看出来了，这个白举脑子挺灵，看看他能不能猜出本王的意图。
白举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他才不想猜呢，猜对了，老师可能认为你卖弄聪明，猜不中，老师可能觉得你够笨的，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白举从来不干。
明严微微一笑，谅你也猜不出来。
“我这次喊你来，是因为你们把乌衣队搞的很好，这个乌衣队呢，有必要在全国推一下，让乌衣队的手伸得更长一些，管的事更多一些，成为国王的一只拳头，你明白我说的？”
明严笑着问。
“扩大规模？”
“不是简单的扩大啊，是建立一个新的职能部门。”
“哦，那太好了。”
“这个部门呢就叫做乌衣队，估计要发展到数百人的规模，乌衣队的总管就是你。”
“啊，谢谢国王，老师抬爱了，小子何德何能担此大任。”
“哎，你们在无缺城就做得很好，这提醒了我，有这么一个部门，对国王本人来说相当于多了耳目，多了爪牙，行事方便，上通下达，好处还是蛮多的。”
白举赶紧起身，深深施礼，感谢明严的栽培。
明严当然希望朝堂之上都是自己人了，没有瓜葛，没有联系的，越少越好。
明严道：“乌衣队的办公地点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你先选几个人，组成一个班底，以后慢慢扩大，展开，向各地派出骨干，在全国编织出一张网，到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信息，你都能掌握。”
乌衣队的据点，原来曾是禁军的一个驻地，后来因为房子小被放弃了。
能装下三四十人的地方禁军也觉得小，但是，对乌衣队来说房子的大小正好。
白举这几天觉得自己突然被老天眷顾了，明严将乌衣队总管定为六品官员，副总管七品。
明严下面有三个副总管，一个是白拙言，另外两个都是明严指派的，一个叫莫末，这小子其实是明严的一个远房亲戚，但没人知道这一层，明严安插他在乌衣队的用意很明显，乌衣队也不能离开他的掌控。
还有一个乌衣队的副总管是西金豹，他是西虎将军的儿子。
这样的安排，心思巧妙，各方人物都有，相互牵制，避免日后一家独大，控制整个乌衣队。
明严在朝堂上突然宣布建立乌衣队，很多臣子不理解明严为何要设立乌衣队，明严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聪明的人看出来了，这个乌衣队就是国王的爪牙，他们直接对国王负责，外臣不得干预，那不就是国王控制的特务机关嘛。
白举是谁？有的大臣开始打听，这哥们怎么以前没听说过，突然之间，就成了国王眼前的红人。
有人查到了白举的出身，原来他竟然曾是明严的学生，怪不得一来就委以重任。
“这个乌衣队将来肯定有影响力。”
“何以见得？”
“你想啊，乌衣队直接对国王负责，这意味着他们接近权力的中心，再者，你看看现在乌衣队的这几位总管都什么来历，一个是国王的门生，一个是国王的亲戚，一个是西虎将军的儿子，这个阵容，你敢说它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衙门？”
“您这么一说，这乌衣队以后可了不得啊。”
“嗯，都小心点，别惹到他们。”
乌衣队刚刚建立，朝臣们就达成了共识，这个乌衣队不好惹，碰见了得陪着笑脸，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