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哗变（下）
明严爬起来，这可如何是好，等一会他们摸上来，发现楼上有人，会不会对我下杀手？
怎么院子里的禁军都没发现他们吗？
明严站在地上，身上穿着睡衣，动作停在那里，耳朵听这下面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嘀咕，咱们要不要上楼去看看？明严听到这里急忙跑到窗边，推开木窗，二层楼不算高，但对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这个高度跳下去，腿肯定要摔折，这可怎么办？
明严转了一圈，抓起床上的被子，身上一披，两手扯住，把自己裹在里面。
被子蓬松，明严管不了那么多，笨拙地攀上窗子，一咬牙，裹着被子就跳下去了。
宽大的被子包裹着明严，保护着他，刚落到地上，明严撂下被子就跑，这是院子里看不到巡逻的禁军。
明严跑到墙根，依稀看见两口大缸，好在缸里没有水，于是攀上去跳进缸里，蹲在里面听外面的动静。
“听见吗，刚才二楼有东西落下去。”
“我猜，是有个人跳下去了。”
“我们又不杀人，他何苦跳下去。”
“去外面看看吧。”
六个人没有上二楼，而是直接出了寝宫的门。
在黑黢黢的院子里，看不清楚。
此时，躲在大水缸子里的明严大气不敢出，心里这个骂啊，这些狗东西竟然偷盗王宫里来了。
六个人四外看看，院子里没有人影，于是鱼贯而出，原路返回。
许久之后，明严确定他们走了，才敢出来。
明严穿着睡衣立刻召见禁军，负责今晚巡查任务的三个禁军头目，明严怒目圆睁，不由分说。三个头目每人赏了三个嘴巴。
你们干的好事，宫里进人了，你们竟然不知道。明严恶狠狠地盯着三个头目，太让人失望了，这样的禁军保护不了我的安全。
“赶快去抓捕他们！他们跑不远，全城搜捕！”明严怒吼。
明充也赶来了，听说王宫里进了窃贼，他吃惊不小，他这个禁军统领父王建议还要挂着，要知道禁军统领虽然官阶不高，但位置关键。
禁军行动起来全城抓捕六个窃贼，城中守军也行动起来，不抓到他们，明天早晨也不用开城门了。
再说大鼻子他们六个人，慌忙跑出王宫，差点跟禁军巡逻队撞上，几个人跑进一户居民家中才躲过去。
今夜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出城，在城里快活地偷一宿那多爽啊，谁知道偷错了，竟然进了王宫，谁不知道王宫里戒备森严，好容易逃出来，东西没偷到，还可能被追杀。
六个人往僻静的地方跑，金瓯城里的边缘地带，有不少的山地和丛林，便于隐藏。
一条条街道过起来有危险，一不留神就跟巡逻队撞上了。
他们在一条巷尾被巡夜的看到了，喊着叫着让他们站住。
六个人拼了命跑，一排排的房子之间拐来拐去，发现了一处破败的房子，于是钻进去，大气不敢出。
蹲了一会，巡夜的骂骂咧咧过去了。
六个人在破房子里已经被臭气熏得快昏过去，爬出房子有人吐了，他们刚钻进去的是一间废弃的茅厕。
东躲XZ，六个人还是在即将跑进树林时被堵住了。
神色慌张，衣衫破烂，身上臭不可闻，怀里还有一些珠宝器物，小偷不就是这个样子嘛，不由分说，都被巡逻队抓了。
没费多大功夫，一审就都交代了。
六个人都来自西部那支队伍，因没有军饷，想出来弄点钱。
明严闻讯大怒，娘的，名义是来勤王的，干的是进王宫偷盗的事，名不副实，败坏军纪，国法难容。
偷到国王的头上，六个人只能自认倒霉，按说偷窃抢劫之类的，只要归还赃物，没出人命，怎么也不至于死，但是涉及到国王身上就不好说了。
国王冲冠一怒，要你小命，你也得乖乖受着。
明严将那支来自西部的队伍的几个统领喊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们带的兵都是些小偷窃贼，丢人现眼。
几个同龄也不敢多言，心说，你们不拖欠军饷，哪有这事啊。
国王亲自下令，六个军中小偷公开处斩，谁求情也没用。
消息传开，军营里开锅了，全杀了，这也太狠啦吧，不就偷点东西吗，再说赃物也还了，偷东西还不是因为没有军饷造成的，为这事杀人真过分。
六个人哭爹喊娘被带上来，下面观斩的人十分拥挤，白鸣亲自监斩，他脸色铁青，军队里出了小偷在他看来就是耻辱。
没有二话，斩！
令箭掷下来，刽子手往自己的鬼头刀上喷了一口白酒，鬼头刀寒光熠熠。
在众人的轻叹声中，六颗人头依次落地，骨碌碌滚到人们面前。
按照明严的命令，六颗人头，各营传视，以儆效尤。
西部那支队伍的军营，第一个传视，六颗人头插在长枪上，由六个军卒高举着，沿着军营里的过道挨排走下去。
认识那六个人的军卒首先起了波澜，他们冲上去打倒举着人头的军卒们，抢下人头，然后将六颗人头安葬了。
他们拿着武器冲出军营，谁拦他们就杀谁，他们一路嚷嚷着要替六个兄弟报仇，参加他们的军卒越来越多，最后达到七八百人，他们一路出了军帐，直奔最近的金瓯城西门。
事出突然，守城门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数十人冲进了城门。
掌管城门的校尉急令关闭城门，将余下的人阻隔在城外。
那数十人在大家上横冲直撞，大家觉得既然进城了，就去找国王老儿要说法，他凭什么杀死六个弟兄？他们罪不至死。
王宫的守卫拦住了他们，他们中有的人红了眼，拿刀就砍守卫，幸而守卫机灵拔刀自卫，连带喊人。
这数十人一度打的那十几个守卫节节败退，叛军喊着杀死国王老贼，杀国王！
有十几个冲进了王宫内院，里面的禁军卫兵和他们打在一起。
听见外面打打杀杀的声音，明严吓坏了，他跑到旁边的阁楼上，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小地方，锁上铁门，自己一个人在阁楼上听动静，这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止不住地哆嗦，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害怕这些不听话的军卒。
后来，大批禁军赶来了，明充亲自指挥，训练有素的禁军比平常的军队能打多了。
喊杀声在王宫内院持续了很久，直到所有的叛军都被杀死，院子里到处是尸体，血污遍地。
听到外边喊，大家都出来吧，安全了，敌人都死了。
明严扒在阁楼小小的窗户上，向下望，尸体和血污让他惊叫。
与此同时，金瓯城外的几支拖欠军饷的队伍发生了哗变，他们几乎是一哄而散，大家不玩了，走人了，既然不给钱，留在此地也没啥意思。
事件平息之后，发现大约跑了两万多人，此事严重影响了军心，降低了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