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扩张(下)
胜略一身铠甲,步行出了城门,一溜小跑奔着恩绪将军就来了。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作响,两人都跑起来,最后拥抱在一起,多年未见,师徒俩都很激动,胜略是性情中人,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傅您怎么来了?不是回老家种地了吗?送来的那封信我看了,都不敢相信。”胜略道。
恩绪看看省略,笑道,“想来就来了!”
哈哈哈,两人一起大笑。
两边的人马都看着呢,胜略摆摆手,让杰一行他们进城。
恩绪将军把杰一行等人介绍给胜略,胜略都表示热烈欢迎,他在军中见过杰一行,也知道王子殿下的种种事迹,甚是仰慕。
胜略是个中等身材,粗壮的中年人,约莫三十多岁,红脸膛,短须,蒜头鼻子,一张大嘴,说话大嗓门,性子急。
胜略也曾经参加过青云城之战,目睹了大山奴的凶悍和杰察国王的勇敢。
胜略给骁骑营安排了住处,因为房屋有限,有些军士还得住军帐。
第二日,胜略引着杰一行恩绪等人视察金甲城,金甲城的城墙比青云城矮小,整个城池小得多。
恩绪将军指出,金甲城城墙外围可以开掘一条护城河,原护城河已经荒废,几乎填平,失去了防御的作用。
几日后,护城河开始挖掘,为以后的护城之战做准备。
杰一行和恩绪带领骁骑营开始了对周围州县的收服,金甲城周边有六个县,其中三个县表示拥护明严,其他三个县态度模糊。
杰一行下令发布新版讨贼檄文,历数明严父子的罪恶,指出其窃国篡位,罪不可赦。
讨贼檄文是一道问答题,告诉这些州县,我们的大军即将到来,你们赶紧表个态,要归顺就赶紧表态。
原先的三个态度模糊的县,见到杰一行和恩绪率领的骁骑营,立刻宣布归顺,他们支持杰氏王室,北地国应该回到从前的轨道。
另外三个支持明严的县,没有闻风而降,他们看过杰一行的讨贼檄文后不表态。
杰一行大怒,立即率领骁骑营去讨伐三县,说来也巧,这三个县都在金甲城的南边。
熊山,盖水,河口,三个县一字排开,其中有点实力的就是熊山,熊山也是最死心塌地拥戴明严父子的。
骁骑营的三千兵马到达盖水,盖水县的守将老猫子是个老油条,他早就听说过杰一行厉害,在这个变幻不定的局面下,他只想自保,立场什么的对他来说不重要。
兵临城下之日,就是老猫子归降之时。
别看盖水县里,也有三千多士卒,但是,老猫子深知自己的这些麾下多数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杰一行是战神一样的人物,他老猫子哪里敢跟战神叫板啊。
老猫子打开城门,迎接骁骑营进城。
老猫子自然是好话说尽,归顺之意很迫切。
杰一行和恩绪都看出来了,这位老猫子就没啥立场,苟全性命于乱世,才是他的最高处世准则。
老猫子殷勤,亲自带领杰一行等人查看盖水县的几个重要地方,毫无保留,只求留他一命。
杰一行和恩绪决定让老猫子继续守卫盖水县。
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其他州县做个示范,只要你们投靠过来,既往不咎,还可留任原职。
老猫子暗自高兴,原以为要搭上自己的老命,甚至全家老小的命也未可知,现在却是继续做他的县令,这等好事不啻与天上掉馅饼。
老猫子也乖巧,立马派人给河口县的县令海流子捎信,赶紧来降,还有活路,杰一行和恩绪他们兵强马壮,小县城根本不可能挡住他们,如果归降不仅可能保住性命,而且可能保住官位。
海流子虽然比老猫子年轻,但是处世风格和老猫子近似,都是见风使舵只求自保的人。
接到老猫子的信,当天海流子就亲自来到盖水,表达归降之意,他以前拥戴明严父子属于眼瞎,看不清形势,现在他愿意带领河口县的老少爷们跟着殿下,希望北地国王室重掌王权。
杰一行心里好笑,就这样的守将还谈什么立场,他们哪有立场啊。
杰一行和恩绪下令,河口县仍然归海流子管辖,一切按照旧制,不做丝毫改变,只不过他们要公开宣称支持杰一行,支持北地国王室复国。
金甲城周围六县,已有五个县支持杰一行,这个区域比金甲城管辖的面积大了三倍多。
恩绪在地图上指点给杰一行看,根据地的迅速扩大,令人很兴奋,周边只剩下一个熊山县了。
熊山县是不可能来降的,因为那里的守将是东烽,一个年轻将领,东烽的父亲是东定边,是明充提拔起来的原禁军将领,明充对东定边十分欣赏和信任,近期明充已经派东定边赶赴无缺城,到那里镇守,东定边也从参将被提拔为将军。
熊山县位于山口要隘,地势险要。
骁骑营顶着烈烈寒风,直逼熊山县城。
城楼上,东烽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杰一行的骁骑营看军容就知道是一支善战之师,他们纪律严明,装备精良。
得知盖水河口两县归降杰一行后,东烽破口大骂,两个废物,见到来打的就想投降,够他妈的是软骨头。
东烽年纪不大,心高气傲,哪里把骁骑营的这点人马放在眼里,他手里还有七八千人呢,你杰一行就想凭这三千人拿下我熊山县城,没那么容易。
东烽也不等他们来攻城,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开城迎敌。
东烽白袍银甲,一面东字大旗在身后招展,手绰一杆亮银枪,胯下一匹白马,衬得少年将军异常英武。
东烽跃马而出,大骂挑战。
杰一行身后黑五挥刀迎战,黑五骑的黑马,穿的黑袍子,亮银甲。
黑五也不说话,打马就奔东烽去了。
东烽喝道:“来将通报姓名,小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黑五没好气道:“我是你大爷黑五,听过爷爷的大名吧?”
东烽早已暴怒,挺枪直取黑五,刀枪相向,只听乒乓乒乓,两人打在一处。
战了十余回合,不分高下。
杰一行暗暗称奇,此子虽然年轻,但是武功精湛,黑五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和他交战竟然丝毫占不得便宜。
恩绪怕黑五有闪失,命令鸣金收兵。
回到营中计议,熊山城别看规模不大,但建在险要山隘,易守难攻,如果东烽一味坚守很难拿下。
恩绪道:“我看此城,也有漏洞,晚上只需如此如此,可以破城。”
杰一行听后大喜,下令骁骑营晚饭后休息,五更时再做动作。
恩绪安排了一支小队,带着火油火箭等物,悄悄登上熊山城后面的山上。
这座山虽然陡峭,但是,在当地人的指点下,还是找到了一条通到山顶的小路。虽然东烽在山顶附近设了岗哨,但那几个人很快被骁骑营的人搞掉了。
五更天。
嗤嗤嗤,熊山城背后的陡峭山顶突然飞出一阵阵火箭,这些火箭的箭头都带着饱含火油的油包,飞入城中,射中哪里就在哪里炸开。
熊山城中多木屋和草屋,一旦撒上点火油,即刻引燃。
随着一排排火箭飞来,熊山城中大乱,从梦中惊醒的人们穿着单衣,有的披着棉被,大家跑到街上,看那些火箭不断飞来。
县城本来就不大,中央地段起火,四周也难保不被波及。
东烽被吵醒,披衣登到高处,看熊山城内火势熊熊,借着北风火势越发不可阻挡,知道这座城池恐怕是守不住了。
东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上能召集到的人马,咱们也不守城了,咱们直接去抄他们的营寨,多杀一个赚一个。
打开城门,东烽带着人急奔骁骑营,因为事先有布置,骁骑营的人此时都在备战状态,五更天时,他们就看到城中火起,后山上的火箭一排排飞下去。
东烽的人马冲过来,恩绪早将骁骑营分做两队,两千人正面迎敌,用弓箭射住敌人的进攻。
待敌人冲过来,骁骑营用长枪和盾牌,凭借木战车和敌人周旋,不让他们的奇兵发挥作用。
混乱中,杰一行遇上了东烽,杰一行用手中宝剑接战东烽的长枪,两个打得有来有往。
东烽无心恋战,只想烧了骁骑营的营寨,然后跑路。
东烽的逃跑方向很明确,就是南边的无缺城,他的父亲东定边目前坐镇那里,到了无缺城就有了依靠。
骁骑营的另一千人绕开敌人,直奔熊山县城,这一千人动作也快,解决掉所剩无几的守军,他们就在城头插上骁骑营的大旗,呼喊声震动内外。
正在厮杀的东烽看到城头骁骑营的旗帜在火光中舞动,知道大势已去,熊山县城守不住了。
东烽带领不多的随从,打马向南飞奔,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他们直奔无缺城。
杰一行看的分明,下令勿要追击,天色昏暗,恐怕追击被反杀,那就不合适了。
东烽带着亲随,一路狂奔,去南方的道路是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跑出很远,看看后面并无追兵,他们才敢稍微放慢速度。
再说骁骑营进入熊山县城后,后山的火箭停止了发射,他们帮助城中百姓灭火。
杰一行和恩绪也参与到灭火的队伍里,忙乎到天亮,才将明火扑灭,城中还有许多地方在冒烟。
时值冬季,老百姓的房子烧了,没地方住,天气又冷,很容易发生群情激昂的事件。
杰一行下令帮助百姓重建房屋,建筑房屋的材料不够用,就去附近的几个临县索要,让他们帮助熊山城复建。
新归降的几个县哪敢怠慢,争相将自己能贡献的木材啊泥瓦啊纷纷运来。
几个县的建房工匠都汇集到熊山县,大家齐心合力,帮助熊山县民盖房子,重建家园。
几天工夫,熊山县城内的民房复建得差不多了,百姓纷纷搬回新家,杰一行此举不但平息了可能过激情绪,还赢得了熊山县民的拥戴,大家纷纷表示很怀念杰察国王的时代,希望北地国王室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杰一行让元先吉派来数百人,常驻熊山县,再命弋龙坐镇熊山县,为本县守将。
杰一行的思路是,如果能稳住熊山县,附近的几个县也能安稳,免得叛来叛去不好控制。
杰一行这边努力建设根据地,那边东烽带数百人逃了两日,终于到了无缺城下,守城的官兵不认识东烽,更不知道他是新来的主将东定边的公子,所以不管东烽他们在城下如何比划,守军都不为所动。
东烽也不敢靠近,离城太近,守军就放箭。
好容易等到一位城上巡视的参将,他认得东烽,此乃主将东定边的大公子啊。于是,这位参将就在城墙上大声问东烽为何而来。
东烽声嘶力竭地说了丢掉熊山县城败逃过来的过程,说着惨败,不免情绪低落。
参将让他不要激动,自己这就去跟主将汇报,打开城门让他进城。
见到父亲,东烽哭诉自己被算计的过程,东定边禁军出身,在禁军也有六七年了,禁军将士多数对杰氏王族心情复杂,他们一方面听从明充的命令,一方面都清楚明言明充父子是乱臣贼子,是他们背叛了王室,窃取王位,虽则如此,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只好听之任之,要说对杰氏王族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也谈不上。
基于这些原因,东定边对儿子的控诉并没有共鸣,他听到是杰一行带领人马攻城,忖度,杰氏王族要回来了。
他很清楚这位二王子绝非泛泛之辈,他在青云之战是显示出非凡的胆气,前些日子,听说他万里奔袭独鹿山,捣毁蛮族王庭,堪称壮举,史无前例。
东定边按照正常的升迁路径,早就应该比明充的级别还高,但是期间他犯了错误,因而遭到杰察国王的处罚。东定边押运的一批粮食,去救济西部饥荒的灾民,因为遭遇大雨,道路不同,部分粮食被洪水冲走,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他们押运的粮食,不仅晚到达一个月,数量也打了折扣。
当时东定边以为是天灾造成他的各种失期,即便违犯了法律,也应该得到宽大处理,但是,杰察是个严厉的统治者,东定边被投入大牢两年,出来后虽然仍然可以充军,但要从普通一兵做起。
东定边的经历是明充重用他的理由之一,一方面东定边有才干,另一方面东定边和杰氏王族有怨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