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为何？”苏酿疑惑的问道。
一般来说，卖女孩子的人家比卖男孩子的人家要多，女孩子也更好买一些。
牙婆压低了声音跟她说道：“苏大夫，你们没听说啊，咱们南城那家百花楼换了新东家，正到处买女孩子呢！
他们出的价格高，那稍微好些的女孩子现在也落不到咱们这种牙行手上啊！”
大安虽然不禁止人口买卖，但是却明令禁止他人不得将良籍女孩子卖入花楼，花楼买女孩子的正规途径只有一条，那便是女孩子自愿卖身进去。
而且大安律法规定，花楼不得买入任何未满十四岁的女孩子。
苏酿把这话跟牙婆一说，牙婆立即就笑道：“苏大夫，这就是您想得简单了不是。
这法律规定是规定，可官老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啊？
况且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敢开花楼的东家，自然也有他们的路子，让那些买来的女孩子合理合法的入了娼籍。”
苏酿前世也听人说过，京城这些花楼虽然是最下九流的地方，但花楼背后的东家却都是这京城中最顶尖的权贵。
寻常人家惹不起，一般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儿，官府也不敢管。
这种事情容不得小老百姓置喙。
苏酿给了牙婆银子，签了字据，拿了陈衍的卖身契，便带着陈衍离开了牙行。
回去的路上，苏酿看着陈衍问道：“你为何会自个儿卖了自个儿给村里人买薄皮棺材下葬？
这样的事情，你在军中禀告徐将军一声，徐将军不会不管的。”
陈衍一双黝黑的眸子看着苏酿，“我知道徐将军会管我，但是害苦了徐家军和边关百姓的这瘟疫就是因我家而起。
我不能再给徐将军添麻烦了。”
苏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陈衍这孩子，倒也是实心眼儿的。
苏酿把手里的卖身契递给陈衍，“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衍看着苏酿手里的卖身契，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酿酿姐，牙婆说你是要买人当药童学徒的。
你现在已经买下我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当药童好吗？
这卖身契，我不要！”
苏酿没想到陈衍会突然给她跪下，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人给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跪什么？”
苏酿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把那卖身契塞给了陈衍，“这卖身契，你自个儿收着。
你想当药童学徒，那明日跟我去医馆就是。
你便和我医馆里那些学徒一样，每月二百文钱的月钱，医馆管吃管住。
只一样，你也要跟他们一同参加考核，若是考核不合格，你便不能再留在医馆了，我会给你另谋生计。”
苏酿带着陈衍回到徐府。
徐家人听到消息以后，不仅徐老夫人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就连在军中忙碌的徐冕和任子雯都赶了回来。
徐老夫人拉着陈衍的手，眼中热泪盈眶，“好孩子，你受苦了。”
任子雯看到陈衍，十分惊讶，“小衍，当初你不是说你要回村里，重整家园，这怎么又来京城了？
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听任子雯这么问，苏酿就知道陈衍并没有把他们村里的真实情况告诉徐冕和任子雯他们。
她征求陈衍的同意之后，把陈衍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跟大家说了一遍。
任子雯是个急性子，听了之后，就记得有些生气。
她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陈衍的身上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家人和村里人都没了，你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
为了给村里人下葬你还把自己给卖了。
你这也就是运气好，碰到的那个牙行做事还算规矩，牙婆也有良心，把你卖给了你酿酿姐。
你这要是遇到那起子心眼子黑的，你怎么办？”
刚才不论徐老爷子和徐老夫人两口子对陈衍有多温和，陈衍始终都是拘礼的。
现在被任子雯一骂，他反而放开了，歉意的看着任子雯说道：“任将军，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够周全。
我当时只想着，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村里人是被我们家连累才会病死的，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后还曝尸荒野。
我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就只能……”
任子雯看着他愧疚的模样，也不好再责备他什么，缓和了语气说道：“以前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
现在你既然跟着你酿酿姐回来了，那以后你便是我们家的人，再遇到什么事切记不可像这次一样。
有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大家商量着一起解决，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任将军。”陈衍看向众人的眸中，有感动的泪光闪闪。
徐老爷子和徐老夫人赶紧招呼大家，“人都到了，就赶紧坐下吃饭，别耽搁了。”
徐家难得这么热闹。
晚饭过后，三个孩子缠着陈衍听他讲，他当初在边关的那些事情。
徐昊麟和小妙妙听得情绪起伏，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悲伤落泪，时而欣慰感怀。
徐冕和顾焱都跟着徐老爷子去书房了，苏酿就和任子雯一起陪着奶奶坐在花厅里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