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专门来折辱我们的
顾焱和苏酿去县城，顺路就把三个孩子都送去了徐府。
正好这段时间因为鼠疫的原因，学塾停课，就让孩子们去陪陪爷爷奶奶。
到了县城外，苏酿才发现县城的旱灾，鼠疫远比镇上要严重得多。
城墙外面的墙根儿下，灾民被官兵分别圈在了官道的两边，一边是染病的，一边是暂时还健康的。
但无论是否染病，这些灾民都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两眼冒绿光了。
苏酿甚至看着有些灾民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马车在咽口水，若不是有官兵守着，这些灾民只怕真的是要吃人了。
刚好这时候有个病人死了，立即有穿着斗篷戴着面罩的官兵去把人拖到一边的板车上。
苏酿收回目光的时候，就听见顾焱问道：“邓大人，朝廷的赈灾粮还没下来吗？”
邓青松苦笑了一下，“下来是下来了，可这次受灾的灾民太多，这些年边关一直在打仗，朝廷的存粮本就不多，赈灾的粮食也不能让大家都吃饱。
只能一天发一点，让大家把命吊着，真正要活人，还得看老天啊！”
苏酿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灼人的阳光，又看见两个咽气的人被抬上了板车。
邓青松顺着苏酿的眼神看过去，叹了一声气道：“条件有限，药材也有限，只能紧着城里的人治好了，可能还能活。”
苏酿明白邓青松的意思。
就算把有限的药材拿来把这些灾民的病治好了，他们也可能会被饿死，最后还是浪费了药材。
进了县城。
以往热闹的县城街道上，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行色匆匆的在走着。
大多数的铺子都没有开门，零星的开着几家也没有生意。
还到处都插着灵幡，地上也满是纸钱。
一片萧瑟的景象，不用问也知道这段时间城里死了多少人。
不用苏酿问，邓青松已经主动说道：“鼠疫刚传开来的时候，靖安县城的城门就封了，非必要不得出城。
我也下令让城里的百姓都备好了粮食，各自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
但鼠疫还是传开了，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感染了鼠疫。”
苏酿把她之前在槐树村治疗鼠疫的经验跟邓青松说了。
邓青松沉吟了一会儿道：“县城中最大的宅子就是唐员外家和县衙了，若是这两处加起来，应该能装下如今县城中的千余名病人。”
苏酿前世在县城中发展，这个唐员外，她是知道的。
靖安县的首富，此人虽然表面上整日笑嘻嘻的见谁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但是为人极其吝啬，一毛不拔。
她记得前世鼠疫之时，衙门鼓动商家富户捐银捐粮。
别人多多少少都捐了一些，只有作为首富的唐员外，一点没捐，还日日哭穷，声称自己家也要断粮了。
这么一个人，居然舍得将他的大宅子贡献出来，收容病人？
苏酿这么想的时候，就听见邓青松说道：“本官下午再去见一见唐员外，尽量说服他将宅子借用出来。”
邓青松若能说服唐员外，上辈子就已经说服了。
苏酿想了想，问道：“邓大人，唐员外为人空口白牙的恐怕是不好说服。
邓大人可知晓唐员外家中有甚难处？”
上辈子她曾听说，唐员外这个人虽然吝啬，但是事母至孝，上辈子他母亲也是死在这场鼠疫中。
算算时间，唐母这时候应该也已经染病了。
但这些话，苏酿不能说，毕竟这辈子她一直待在村子里，不应该对县城里的事情这么了解。
邓青松思索了片刻，“唐员外的确不好说服，但唐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此事事关民生社稷，我待会儿去见见唐老夫人，说不定能说服她。”
苏酿点点头，邓青松去唐家见了唐老夫人，知道唐老夫人染病的事情，自然就会来找她，她无需再多说什么。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到了县衙。
县城里的大夫都已经在县衙里等着了。
当邓青松告诉他们，让他们听苏酿的指挥的时候，一众年逾不惑的大夫，全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名已经年逾古稀的宋大夫更是当场站出来说道：“邓大人，如今鼠疫爆发，您说若是我们这些医家不出手，上面为了控制鼠疫就要屠城，我们来帮忙了。
可现在我们来了，你要我们听一个黄毛丫头的话，您这是想要治病救人，还是专门来折辱我们的？”
另一名年纪稍青的大夫道：“邓大人，您说去请槐树村那位治好了村子里的鼠疫的神医来，若您真把他请来了，我们听他的，我们没意见。
可现在你要我们听一个黄毛丫头的，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士可杀不可辱，邓大人，便是要屠城，这鼠疫我们也不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