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二人世界
那丹心草可是圣物,传言长于西奈山北侧的悬壁之上,数量稀缺自不必说。
光是崖下火池散发的热沼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生畏。
当年,皇上曾派出多批人马去寻这草都无疾而终。
这孩子,她居然为了霁王做到如此地步吗……
江挽音对上亲爹那疼惜又无措的眼神,当下语气也软了几分。
“爹,女儿好早之前就思慕霁王殿下了,女儿也相信有了丹心草可以治好他的头疾,您就信女儿一次吧。”
江承德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两个女儿,竟像是说好了一般,前后将心思交托给那兄弟俩。
“你可知,晴儿如今在宁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每每一想到江挽晴,江承德都悔不当初。
若早知宁王那臭小子如此凉薄,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女儿嫁过去。
白白浪费了女儿的大好年华,使她沦为京中笑柄,独自伤心。
江挽音眉头轻蹙,关于小妹的传言她这两日也偶有听闻,原只道是市井传言不足为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明日女儿就去宁王府看她,爹您放宽心,都会好起来的。”
————
翌日,温度又降了一些。
听雨阁内。
宋以隽身着茶黄罗琦信期锦绣袍,身披银狐轻裘披风,秀儿还在最外面给她系了件羽缎斗篷。
“没那么冷的,”她想要反抗,秀儿可不管那些,又往她手里塞了只暖炉。
“依奴婢看,今儿很有可能下雪的,到时只会更冷,您就别嫌多了。”
景逸进听雨阁卧寝时,将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赞道。
“做的对,就得给她多穿。”
秀儿躬身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可都准备好了?”他走到宋以隽跟前,温柔地问道。
“当然!”宋以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着许多位置呢,就等各样美食往里填了。”
菱花脚步匆匆地过来禀报,“主子,马车备好了。”
闻言,景逸直接将宋以隽打横抱起,长腿一迈就出了院子。
“诶,你扶着就行啊,我自己能走。”
“搂住,摔了我可不负责。”
景逸的声音不大,垂头看一眼她的小脸,吓唬着道。
宋以隽连忙搂紧了些,景逸感受到颈后她双手力度的变化,唇角不自觉漾起。
一路上,看到此场面的府中下人们近乎呆滞。
好像自从王妃入府后,王爷变得成熟许多啊。
巳时初,霁王府的马车到达七宝楼。
小舟同上次一样载着主仆四人,摇摇晃晃地到达湖中央的楼门口。
宋以隽左右手分别被景逸和菱花搀扶,自己几乎不使什么力气。
“今日好像没什么人。”她道。
上回人满为患的一楼厅堂,今日只有寥寥三五桌前有人。
店内伙计将他们领到了一楼里面,过了狭窄的拐角,是间宽敞明亮的隔间。
周遭被红木栏杆围着,东面是一览无余的江水,无窗,叫人直接能瞧见湖波荡漾。
虽是开放式设计,四周摆放着精致的火炉,倒叫人感觉不到冷,反而有着微微的暖意。
宋以隽坐到矮椅上,菱花上前将她的斗篷取下。
“王妃有事记得叫奴婢。”
“诶,你俩——”
景逸将话接过来,“他俩去别处吃,不用管。”
如此氛围,定然要二人世界才好,他可不许卫鸣和菱花做电灯泡。
宋以隽点了几道菜,而后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景逸添了两道新增的招牌,伙计来隔间送热茶,他帮她倒了一杯。
宋以隽轻吹着杯口的热气,时而小抿一口。
眸光百无聊赖地在对面男人身上扫过,又极快错开视线,避免和他对视。
“书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她问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扶风地理位置太偏,情况也比较特殊,急不得。”
等派出去的人有了明确消息,他大抵是要再跑一次的。
到时候一来一回可就不止月余那么简单。
景逸瞧着对面手握茶杯发呆的姑娘。
若是以前,莫说月余,就是半年也是去得的。
现今情况跟之前不一样了,他在府中已然有了牵挂,怕是不会舍得离开她那么久。
一炷香的功夫左右,伙计进到隔间里依次上菜。
屋内香气萦绕,勾着宋以隽肚里的馋虫,她搓了搓手,将茶杯放到一旁,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景逸见她吃得香,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吃了许多。
“你快尝尝这个,味道真绝了!”
她指了指茄汁鱼卷,景逸抬手,自己夹了一小块,又拿了双新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
宋以隽瞧着自己面前的几盘菜才忽然意识到,他几乎把每盘都往自己这边推。
而他面前的,好像都只是她夹了一口就没再夹的两道菜。
“你别都给我啊,你也吃。”
感受到他的细心,宋以隽难得地有些脸红。
最近他对自己似乎过于关照了些,简直称得上是无微不至。
有雪花倏然飘荡入眼,慢慢悠悠地落到茶杯里。
宋以隽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雪粒飘渺,朔风渐起,卷着纯白色的似蒲公英种子的雪花,她抬手去接,任其肆意融化于掌心。
“是初雪呢。”她喃喃道。
却不知,方才这一幕好像慢镜头一般,被景逸全然看在眼里。
她转头回来,正对上他温柔又炽热的眸光。
宋以隽心头微微慌乱,垂下头去,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耳边被无限放大。
自己是怎么了,怎会被他的眼神弄的无所适从呢?
二人之间开始荡漾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宋以隽闷头吃着不再言语,景逸放下碗筷,留了句“等我一下”就出了隔间。
门拉上的瞬间,宋以隽放下筷子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方才简直是太怪异、太尴尬了嘛。
弄得好像小情侣情窦初开一样,等等……
宋以隽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这个想法,似乎很危险啊。
“咣咣——”有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宋以隽随意应了一声:“进。”
这家伙就直接进呗,还敲什么门呢。
正腹诽着,却见一陌生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嗓音偏低,似乎隐含笑意。
“打扰姑娘用膳了,在下的玉坠子遗落于此,不知可否容我寻找一番?”
宋以隽抬起头,与来人目光相撞,“是你?”
竟是那日骑马将她踏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