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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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道回家后就坐在客厅等他外公，直到半个小时后，老头儿才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回来了。
他似乎没看到宋天道一样，慢悠悠回房间换了套衣服，然后径直去了书房。宋天道只好跟着上楼，进了书房后，关上了门。
老头儿这才正眼看了看他：“干啥？有话想对我说？”
宋天道直接问道：“外公，您怎么会认识卫巧？”
老头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你和那小演员，真的是朋友关系？”
宋天道知道自己以前那些个风流情史他外公都心知肚明，大概也把卫北川当成了他那些“随便玩玩儿的那种朋友”中的一个了。要是以往，他大概会嬉笑着就承认了，顶多挨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不过这次，他难得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他对我，很重要。”
老头儿皱起眉：“怎么个重要法？”
“没有他，我这次醒不过来。”宋天道干脆的说。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他知道只有这么说，他外公才有可能接受并容忍卫北川的存在。
如果他想一步一步把卫北川纳入他生活圈，外公这关是他必须要过的。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外公比宋世廉更难对付，然而一旦成为他的后盾，同样也比宋世廉更加强而有力。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老人一直表情平静的面庞也终于变色了。
“那么说，关于你车祸的传言是真的？你那天赶着去见的人就是他？”
虽然宋天道的三哥说为了不刺激到老人，一直瞒着他宋天道出车祸的事情。然而手眼通天的老者又怎么可能真的一无所知。
宋天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老人眼神变得深沉：“那他怎么又成了你醒过来的关键？”
宋天道嘴角弯出一个弧度，露出一个他惯有的，不那么正经的笑容，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再正经不过的语气：“他用爱的呼唤把我唤醒了。”
老头儿：“……”
宋天道一脸坦荡的看着他。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意并支持你和个男人搞在一起？”老头儿冷冷的开口。
“当然不。”宋天道神态轻松，“不管您是否同意或支持，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老人神色冰冷的看着他。
“我的性格多多少少遗传到我妈了吧？”宋天道笑了笑，“当年她有多一意孤行，我想您比我更清楚。现在，我也一样。”
老人冷笑了一声：“所以她最后咎由自取。”
“可她不后悔。”
老人沉默了，良久，叹息道：“为什么我两个女儿，看男人的眼光都那么差，一个个都那么蠢？”
宋天道一怔：“小姨她怎么了？小姨父不是一直对她挺好吗？”
谁不知道他小姨驭夫有术，小姨父多年来对她言听计从，宠爱有加，是政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老人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可说是悲凉的笑容，一闪即逝。
“不过是和宋世廉一样的货色罢了。”
宋天道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老人神情疲倦的朝他挥挥手：“要是没别的事烦我，你就滚吧。”
宋天道忙问了一句：“您还没回答我，您怎么会认识卫巧？”
老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说过我认识她吗？”
宋天道：“……”
“滚吧。”
宋天道从善如流的滚了。
卫北川赶回剧组，恰好宁未在给一名女演员讲戏，他就在一旁安静的看起来。
说实话，卫北川挺佩服宁未的。像他执导的这种题材的电影，很容易就拍成一部苦大仇深的教育片，一大桶心灵鸡汤灌下去，从头到尾的卖情怀，可劲儿苦情，可劲儿催泪，这类型的电影不都是这种套路吗？
可宁未没有。
除了男主角的演员超过了四十岁外，其他主要演员平均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左右。在这黄沙漫漫的大漠，宁未几乎拍出了一部充满了活力与欢乐的青春片。
防沙治沙，是这些年轻人的工作，也是他们引以为豪的终身职业，他们在艰苦的环境中仍然能自得其乐。
不卖惨，也不苦逼。
这才是这部电影的主题。
卫北川对自己的一段戏印象十分深刻，他在沙漠里辛苦工作，累了后仰头倒在沙丘上，一只小小的沙蜥爬到了他附近。
他观察了它很久，看着它懒洋洋的趴在那里晒太阳，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段镜头拍出来后效果非常惊艳，卫北川那张帅气而略带一丝孩子气的侧脸，与沙蜥那昂着的小小头颅在阳光下对视，美好而灵动。
只有卫北川知道，这短短几分钟的镜头，却把他折腾了几乎一整天才拍出来。毕竟沙蜥不是人，要它摆出一个完美的姿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他差点晒脱一层皮。
宁未喜欢用这种含蓄的手法来反映电影中每个人物的心理变化，没有人天生就伟大，甘于奉献，但最后这些年轻人终是组成了一支活力四射的团队，在这荒漠边缘扎根。
每个人都历经了不同的心理挣扎，不少人中途离开，但还是有不少人留下。
宛如一曲新时代的青春之歌。
卫北川觉得，自己大概是从这部电影开始，才真正找到了做演员的感觉，找到了自己与所扮演人物的融合点，真正进入了剧情中。
以前他演电视剧，基本上都是机械的按照剧本来，剧本上说该发怒就发怒，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导演顶多简单粗暴的对他要求：“哭得再伤心一点！”、“别笑得太过，收一点！”之类。
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偶像电视剧，个个都是速成品，导演也不会有耐性去细细给每个演员讲戏。
相比之下，宁未真的是个非常擅于□□演员，尤其是新人演员的导演。很有耐心，也很有技巧。
同时，他也真的是个非常认真，又有才华的男人。
卫北川很庆幸自己能进入他的剧组，跟随他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
他受益良多。
两天后，当宋天道拄着拐杖真的跑来看卫北川拍戏时，恰好看到了卫北川站在宁未对面，听他讲戏的一幕。
卫北川的表情十分认真，看着宁未的眼神是崇敬而信服的。
这让宋天道十分不爽。
他的小船儿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别的男人？他只能崇拜老子好么？
耐着性子等在一旁，宋天道看着那个导演终于讲完戏了，卫北川和另一个演员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正式开拍。估摸着这场戏至少也得拍个半小时以上吧，宋天道拎着手里的保温桶，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了。
谁知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宋天道简直要崩溃。
原本也围在附近看热闹的那些村民们都早就散了，只有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在这儿玩耍，他们似乎对宋天道的拐杖很有兴趣，老想上来摸一摸。
“这个人是个瘸子哩……”
“那他是不是装的假腿？”
这些小孩子用以为宋天道听不到，实际上音量不小的声音窃窃私语着，还明目张胆的偷看他。
宋天道额头上青筋直蹦。
终于熬到卫北川拍完了他那条，宋天道觉得自己都快被太阳烤焦了。他看着卫北川也是满身大汗，正拿着一瓶矿泉水仰头狂喝，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在卫北川身后拍了一下，说：“我给你带了冰镇酸梅汤，你喝我这个。”
卫北川吓了一大跳，转身的时候呛到了，“噗— —”的一声，嘴里的矿泉水喷了宋天道一头一脸。
宋天道：“……”
卫北川还在剧烈的咳嗽，宋天道只好自己擦了一下脸，然后在卫北川的背上轻拍着给他顺气。
“你……咳咳，你怎么在这儿？”卫北川边咳嗽边问他。
宋天道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来看你拍戏啊。”
“你还真来了啊。”卫北川终于顺过气来了，毫无形象的往旁边土丘上一坐，“我还以为你那天就随便说说而已呢。”
宋天道有些委屈：“我怎么是随便说说呢？昨天就想来的，有事儿耽搁了，今天我吃完早饭就过来了。”他也在卫北川身边坐下，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卫北川，“我家阿姨自己做的，比外面买的那些好喝多了，尝尝吧？”
然而卫北川却没有伸手接，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良久，才开口：“是不是我那天的态度让你误会了？怎么说呢，你能醒过来我确实替你高兴，有些事儿吧，也挺同情你，但咱们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所以，别再拿酸梅汤之类的玩意儿来讨好我了，我也不傻，还吃你这套啊？”
宋天道被这几句话砸懵了，他以为卫北川早就原谅他了啊，不然他昏迷不醒时，怎么会总来医院看他，还对他说了那么多话？
“小船儿……”他轻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卫北川看他那样儿，有些于心不忍，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从你结婚那天起，咱俩就完了，彻底完了，明白么？”
“所以，”宋天道垂下眼帘，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低落，“我再努力想追回你，也没有用了对吗？我现在这种情况，婚姻不就是个笑话吗？离婚协议书我都拟好了，等找到那女人让她签完字，我就恢复单身了，到那时候，我还有机会吗？”
卫北川狠下心，不回应。
宋天道沉默了良久，最后终于开口：“我知道了。”他自嘲的一笑，“其实我自己也明白，现在的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本来追求你。腿也瘸了，家里的生意我爸也交给别人去打理了，简直就像个废物……”
卫北川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妈的，你跟我说这些，我是在乎那些的人吗？你之前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我要是不在乎，不当回事儿的又跟你好，我他妈贱不贱啊？”
宋天道低下头，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总之，再有半个月，我们剧组就会从这儿撤了。”卫北川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想来看我拍戏就来吧，别有啥其他想法就行。”
宋天道伤心的看着他，卫北川梗着脖子，没有理他。休息了十来分钟后，剧务远远的朝他招手，他站起身，走前对宋天道说了句：“你腿脚也不方便，还是别总来看我拍戏了。”
这种沙漠地带正常人走路都费劲，何况宋天道个走路一拐一拐的残疾人士？看他大热天的拎着桶酸梅汤，拄着拐杖赶来看自己，卫北川心里也很不得劲儿。
宋天道只是说了一句：“没事儿。”
卫北川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往剧务那边跑去了。
宋天道坐在原处，静静的看着卫北川跑走的背影。
虽然和他设想中不太一样，卫北川并没有原谅他，也没有打算再接受他，但他并不气馁。
大多数时候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也不执着。然而一旦他认真，他的字典里从来也没有气馁或放弃这两个词。
他的小船儿向来嘴硬心软，他最了解不过了。
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呢？他之前亏欠卫北川的，总要一点一点的还回去，才能重新追回他的宝贝。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罢了，他对卫北川，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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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宋总这种充满了蜜汁自信的男纸，要虐到他比较难……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