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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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念念:

不知道这封信展开时, 天气如何?

朝夕相对间,诸多话语已叙, 提笔一时不知再作何言语。这十八年来, 爸已经对你唠叨太多。

今日立夏,爸又和你看过了一年花开, 只是这回或许等不到花落时节了。

还记得初初见你,你那么小,像个小糯米团子, 哭声却是那样响亮惊人,毕院长说你声儿这么洪亮,以后一定是个皮实有福气的孩子。我亦如是想。

可遗憾的是, 爸并未让你享受到多少福气, 反而拖累于你,让你受到诸多委屈, 是我为人父的失职。

每每念及此, 我都感到深深地愧疚,若没有这病, 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 但至少也能让你像别的女孩儿那样, 不必在吃穿上节俭拘束, 大可过得无负无担。

将你刚接回家时,你对新环境十分不适, 白天哭夜里吵, 可我只教了你一遍, 你就天天粘着我叫“爸爸”了。

现在想来,或许是小小的你没有安全感的一种表达罢。

教你走路费了不小的功夫,每次我要放开手时你总会很紧张,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嘴巴里不停地说,爸爸,抱,抱……我总不可能一辈子扶着你,你要学会自己走路。所以我还是放开了手。

你急了,嚎啕大哭起来,小身子就那么晃晃悠悠地,着急地要往我怀里扑,摔了一跤。虽然地上铺了一层软垫,但是看你摔倒,我怎么会不心疼?

我过去抱你,你反倒不哭了,抱着我咯咯地笑,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真成了只小花猫。

送你去上幼儿园的那天,你死活不肯撒手,听老师说你整日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往外头望,我既高兴又苦恼,接你回家后同你解释许多遍,爸爸并没有不要你,你才破涕为笑。

你小时候喜欢吃糖,我担心你吃坏牙齿,在这方面控制得很是严格,每当这个时候,你都一副又生气又委屈的模样,气又是闷气,还会拽着我的衣摆撒娇,跟我讨价还价说再吃最后一颗。

我还不清楚你吗?求完最后还有最后。

不过现在若是能回到当时,爸其实是有点儿后悔的,就允许你再吃一颗吧。

其实这十八年间,我最感到后悔的,就是方云舒的事情。

是爸不好,没有再早一些和她离婚,让你遭受了那般无妄之灾,直至如今回忆起,爸仍想再同你说一声对不起。

念念,你能原谅爸爸吗?

成长的道路并非顺风顺水,爸始终告诉你要行事磊落,堂堂正正做人,不求赞歌环绕,但求问心无愧。而我问心有愧,愧于让你受苦。

可如果重来一次,我仍会领你回家,告诉你,我是你的父亲。

你总说,我给了你一个家,可事实上,念念,你也给了爸爸一个家。

言行至此,倦意上涌,近来眠多醒少,时常乏力,这具病体大抵是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山蝶》上映后,原谅爸无法和你一同观赏了。

岑念、岑念,我的女儿,这是我为你取的名字。

是爸爸为你取的名字。

有所思,有所念,对这人世心怀热忱,是爸对你的期盼。念念,你不过十九岁,剩下的路还很长,爸就先陪你到这了,你要秉持心性,继续向前。

人生漫漫,你我都是普通人,可在爸爸的心中,你就是上天赐给爸爸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晚安,今夜好梦。

岑启扬

二〇XX年五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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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写一个关于岑爸爸的番外,思来想去,书信大概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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